一咬牙,他硬是逼出了自己的聲音。「我答應你。」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是個男人,而她只不過是個女人,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再自然不過,他不需要想太多。
柳青娘拍掌輕笑。「邵剛小弟,為了你邵家百條人命你還真是奮不顧身,以仇為姓,以恨天為名,好大、好狂的志氣。」多麼深的仇恨,才能讓一個青澀少年化為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他的眼、他的心,除了仇恨之外,可有其他的感情?
或許,他和她很像。
他為滿心的仇恨所驅使,只能渾身沾滿血腥,日復一日在憎恨中生活,而她則被那永遠無法擺脫的「身份」束縛,只要她仍活著,那個身份就如詛咒般一直跟著她,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別再那麼叫我。」他的劍瞬間已出鞘,直指著她。「我的確是邵剛,仇恨天是我的化名,我的仇人一日不除,我的名字便一日不改。」
柳青娘也不動怒,笑瞇瞇道:「好,你高興叫啥便叫啥,但以後我便喚你剛,因為那才是你的真名,我可不想用個假名叫你,而且你既然是我的人,我當然可以依照我的心意叫你,」
他面色略紅,猛地收劍回鞘。「隨便你。」在她那麼親密喚著那個早已被他埋葬在心底多年的真名時,他的心不禁起了些許波動。
他和她認識不過才一會兒,她怎麼可以那麼自然地喚他剛?而他為何又不想認真阻止她?
「嘖,真是沒情趣,算了,我們言歸正傳。」柳青娘懶懶道:「你和我的買賣絕不會吃虧,我除了會告訴你邵家血案的主謀是誰外,還會教你如何報仇。這麼划算的買賣,你意下如何?」
「條件隨便你開,我要的只有我仇人的名字。」他巍然挺立,神色倨傲。「至於報仇,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教我。」
柳青娘笑得不屑,杏眸詭邪。「你以為憑你現在那點皮毛就報得了仇嗎?剛,你未免太過自信了。」以他年紀輕輕便有此身手算是不錯,但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年輕氣盛的他只有死路一條。
「你!」邵剛正想反唇相譏,但他隨即想到方才柳青娘所顯出的高明功夫,的確勝過他百倍不止,若是他的仇人有柳青娘如此身手,那他的大仇的確難有得報之日。
「你應該清楚,雖然你邵家的御天劍法精妙無比,但你現時的功力根本無法將它的威力發揮出來。」
「你知道御天劍法?」他面色一變。御天劍法在他邵家密傳多年,除了親人外,旁人雖然知道邵家有絕世劍法,但都不知道劍法的名字。
她格格輕笑。「我是柳青娘,天下沒有我想知道卻知道不了的人、事、物。」
「包括我仇人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柳青娘眼底閃過一抹詭光,笑意更深。雖然邵家命案發生時她年紀尚小,但近幾年因為其他的機緣糾葛,她無意間得知了這樁武林血案的一些枝節。
詳細情況她不甚清楚,但是主使者的身份她早就查到了。這血案可不單純,其中的陰謀,牽扯甚廣,而那主使者更是位高權重,若是想要報仇,可得好好從長計議。
他厲聲道:「告訴我!」
「不,現下仍不是時候。」她不為所動,盈盈香眸無懼地迎上他憤怒的眼。他以為這樣就嚇得到她嗎?
邵剛大步踏上前去,表情凶狠。「我已經答應了你的條件!你必須告訴我!」
「我會告訴你,不過,得等到你先做到我要求你的事。」
邵剛一僵,面上火辣辣地紅了起來。事?是男女之事嗎?雖說他已答應了她,但他目前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柳青娘見他那尷尬的神情,笑得花枝亂顫。「剛,別那麼緊張,我可沒那麼性急,或許,性急的是你?」他真的好可愛,那羞澀的模樣總讓她忍不住想多捉弄捉弄他,未來的日子中,他或許真能替她帶來不少「樂趣」。
「那你要我做什麼事?」邵剛緊抿薄唇,強壓下奪門而出的衝動。
「首先,為了提升你的內力,你得先找齊五十餘種的藥材,請長眉神醫齊夏替你煉製逆天丸,逆天丸可以增加你大約三十年的功力。」他光是找齊那些藥材,至少得要半年光景,而煉製逆天九又得費上半年。
雖然拉長他報仇的時間是有她的私心在,但他本就答應了成為她的人,而要達到她的「目的」,恐怕需要不少時間,畢竟,「那種事」又不是她想成功就能成功的,還是得看看運氣。
而在這段時間中,倒也不算拖住他,她反而是在幫他增強功力,讓他報仇的成功性加大,想來想去,她倒是覺得自己算是蠻有良心。
邵剛濃眉一緊,不加思索地斷然拒絕道:「何必那麼麻煩!我直接找上仇人和他一決生死,就算他真的武藝超群,我大不了和他同歸於盡。」他不懂她的想法,明明他要的只是仇人的名字,她為何要告訴他這些額外的消息?
柳青娘杏眸轉黯,婀娜身影一閃,瞬間已到他而前,纖纖親手輕輕按住他的胸口,嬌媚的俏臉離他不過咫尺。「邵剛,我要你記住,你是我的。除非我放你,你永遠是我的。只要我一日不放你,我就絕不准你浪費那屬於我的性命。」
聽到他那輕率的言語,讓她突地憤怒了起來。他若是說死就死,那她的「目的」怎麼辦?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瞧得順眼、逗起來也很有趣的男人,哪能就這麼白白浪費掉。
他想死?她還不准他死呢!
邵剛本想開口反駁她的話,但她靠他靠得那麼近.他從來沒有這麼接近過女子,他幾乎可感到她芬芳微熱的氣息吹拂在他臉上,令他心頭微微酥麻,渾身湧起一股奇異的感受。
是因為她是第一個接近他的女子嗎?還是單純的因為她就是她?他不願多想也不敢多想,除了報仇外,他的人生沒有別的目的,憎恨,就是他心中惟一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