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疑問馬上又形成,這樣一個大財團的董事找她這個大學生做什麼?
「名義上是掛名董事,但基本上我是不管事的。」魏李如沙啞的聲調吸引了渝湘的注意。「不過魏氏財團的產業在我丈夫過世之後就全過到我的名下。我只有一個女兒,為了我丈夫辛苦建立起來的魏氏財團不致落入他人手中,我為她招贅了一個女婿。而他們不辜負我的期望,為我生了一個孫子。五年前,我女兒因癌症而比我這老人先走一步。」說到這,她頓了一下。表面上雖然毫無變化,其實心裡正難過著吧!渝湘也為她心疼起來。失去親人的苦痛她亦曾經歷過,尤其對方是白髮送黑髮,心裡的痛更是無以言喻。
「女兒走了後,公司主要由女婿打理。雖稱不上有聲有色,倒還維持著以往的水準。但最近我發現女婿打算將我名下的產業全部更名為他的。」魏李如平靜無波、看不出情緒的臉上突然熊熊怒氣。
渝湘下意識的往後靠去。她還不清楚魏李如的目的,還是小心點的好。
「開玩笑!我魏家的產業理所當然由姓魏的來繼承,將來還預備留給我孫子的,怎可任由他這個外人暗地偷天換日的給霸佔了去?」
「可是……」渝湘遲疑的開口,「就算您女婿將產業變更為他的,將來還是會落入您孫子手中,結果還不是一樣?」
「你懂什麼?」魏李如嚴厲的眼光射向她,渝湘連忙噤口不言。「我找你來,就是要你去找出他陰謀顛覆的證據。」
陰謀顛覆?形容得太誇張了吧?
「我想您找錯對像了。」她不想介入這種鬥爭的渾水中,難保自己不會被漩渦所捲入,落得萬劫不復、屍骨無存的淒慘下場。「我只是個學生,又不是偵探,您應該找徵信社調查才對。」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她嗤之以鼻。「他們除了送來一疊他和女人上賓館的照片外,我要的情報一個字也沒有,難道……」魏李如瞇著眼看她。「你不想利用暑假賺一百萬嗎?」
她想!她怎麼不想?
有了這一百萬,她就可以從自我的長期禁錮中脫出,重見天日,再也不用被文字資料壓得死死的,可以盡情享受遲來的大學生活,即使是已到「沒人要」的四年級也不打緊。
「我再加五十萬。」魏李如再加價,欲打破她的堅持。
「我並不是當偵探的料。」渝湘表面上是坦然告之,其實是言明在先。
「辦不到?」魏李如故裝不懂,眼底有著輕蔑,態度表明挑戰。
她的眼神讓渝湘不由得竄起一陣無名火。
「我試試看,如果不成功,你可以不付我錢。」
「很好。」魏李如回復初見時的神態。「如果你能混入公司或家裡,成功率就大得多,必要時,我可以暗中幫你。而你呢?可有什麼計劃?」
渝湘靈活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
她想起魏李如口中的孫子。
「或許……我可以當您孫子的家教。」
一抹笑意難得的浮上魏李如堅毅的嘴角,只可惜那是嘲諷的。
「我孫子前年剛從加拿大柏克萊分校研究所畢業。」
☆☆☆
「老天!」薛澄怡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你竟然想去當一位碩士的家教?即使你的成績一向名列前茅,但是……但是……」她笑得再也說不下去。
「笑夠了沒?」渝湘老羞成怒的丟了一個抱枕過去,過了一會兒,自個兒也忍不住笑開了。「我哪知道,我以為她孫子頂多就讀高中,誰知道那麼大了。」
「然後呢?」澄怡拚命忍抑笑意,雖然那並不容易。「那位老婆婆又說了什麼?」
「她說我有三個途徑可以接近她女婿。第一是去她女婿那兒應徵全職女傭,據說酬勞不低喲;第二則是到公司當內帳會計,現在剛巧有缺額,只要會加減乘除即可;第三是到他常出現的夜總會當舞小姐。」
「拜託!她在說笑話嗎?」這次澄怡更是笑得險些滾落床下。「女傭?我說譚同學,您真是太高估您自己的能力了。請你瞧瞧自己的房間,乾淨是乾淨,但四周堆滿了書本雜物,想坐下來還得整理一番才找得到空位,這樣的你能做好『女傭』
的工作嗎?」
澄怡不理會渝湘警告的眼神,仍自顧自的說下去。
「當會計更是破天荒的大笑話。不錯!加減乘除誰都會,尤其大公司都採取計算機作業,手指一敲即可。但若遇到須用計算器或心算的時候,你就完了。其實你數學不差,只要有公式,再難的題目你都能套解得出來,但關於加減乘除……」澄怡搖頭,嘖嘖出聲,「你的數數兒到現在還會五十八、五十九、七十,一下子就跳了十個數;小學生都很少用的指頭輔助,你到現在仍少不了它;說到計算器嘛!你老是算十次,十次答案皆不同,唉!」她故意重歎一口氣,再繼續翻出陳年老事。
「說到除法更好笑,記得小學第一次上除法課,老師一教完就舉行驗收,你竟然把所有的答案都寫成範例的答案,全部都是五十五,餘數還可以為零。也不知你哪來的狗屎運,竟然還有五十五分……不對!那五分是我放給你的。」
「薛澄怡!」譚渝汀雙手叉腰的對她國小同班,大學意外同校且又同個房東的同學下預警。
「別吼!我還沒說完呢!」澄怡知道她的吼聲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帶笑意的眼睛早洩漏一切。她拉過渝湘的長髮,在胸前形成兩條辮子。「你這張娃娃臉,上次還有高中生寫情書給你。去扮舞小姐?那就像小女孩穿高跟鞋一樣,哪能……」
一個抱枕飛過來打中澄怡的臉頰,也打斷她下面的話。
「你來真的?」澄怡不客氣的回敬她一個,一場枕頭大戰於焉展開。
兩個人就這樣笑著、鬧著,直到筋疲力竭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