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問一下而已嘛,襆什麼呀,以為釣上有錢公子,就很了不起了嗎?」
「是你自己以為很了不起吧!」穆瑤瞥了對方一眼,便推門步出室外。
視線正巧與連漢彥投射而來的目光接觸,他手上正拿著大哥大跟人講話。
「……嗯,今晚的約會就取消了。」說完,他合上大哥大。
連漢彥趕緊上車,追上她。
他將車子開在她身邊,緩慢地行走,他搖下車窗對著她喊:「喂,我是特意在等你。」
穆瑤還是繼續往前走,不搭理他。
「談談好嗎?」
「沒必要。」她沒有緩下腳步。
「我想請你加入我們LIAN舞團。」
加入LIAN!這曾是她的夢想,可是——
她終於停下腳步,看著車裡的連漢彥。「對不起,我拒絕。」
她將剛才給她的名片還給他。「我想這名片我是用不上了,還你。」話說完,便轉身離去。
連漢彥對著她的背影喊:「我不會放棄的!」
她雖是背對著他,但是他那句「我不會放棄的!」深深地嵌進她的心中。原以為自己早已是被遺棄在人間的一顆玻璃珠,怎會有幸得到鼎鼎大名LIAN舞團負責人青睞?這就像夢一樣不真實。
她回頭看他,而她的眼神像是在說——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她徹底地激起連漢彥的興趣。 每個人都恨不得能得到的機會, 而她卻推開。「終有一天我會得到你的。」凡是他連漢彥看中的人,他會不計一切代價地將對方納入LIAN。
LIAN的邀請對穆瑤而言是極具誘惑的,能再重拾所愛的舞蹈,是她不敢再奢望的夢。自家變以來,父親自殺,母親生病,她不得不輟學舍其最愛的舞蹈,一肩負起家計。但深藏在她心底的夢,仍不時地侵擾她,提醒她對舞蹈的想望與熱愛。
LIAN是每個舞者夢想中的舞蹈天堂,她也曾是那樣的期盼能成為LIAN的舞者。但今天她卻親手推掉這個機會。
現在的她已經失去所有的自信,冷漠不過是她用來偽裝自己的脆弱與不堪一擊,她不敢再有夢想,她只想守著媽媽,這是唯一僅剩的,至於舞蹈早在家變時,便放棄了。能跟媽媽多相處一些時間,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沒有比這更值得怕,穆瑤安慰自己。
☆ ☆ ☆
下班前,穆瑤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所以她一下班便趕緊趕到醫院。
「穆小姐,關於你媽媽的病情,上一次我們又幫她做了檢查——」
看見醫生臉上嚴肅的表情,穆瑤不禁緊張起來。「結果如何?」
「發現癌細胞有蔓延及惡化的跡象。」
「惡化?我媽媽一直有按時服藥,怎麼會惡化呢?醫生。」這個消息對穆瑤來說,是個莫大的打擊。
「穆小姐,我很抱歉,但這是個事實,以一個醫生的立場,我所能給你的建議是,讓你的母親住院接受治療,機會會更大一些。」
「機會更大一些?還有多少機會呢?你能告訴我嗎?」她哀愁滿面地望著醫生說道。
「如果控制得宜,也許還有幾年的時間——」
「最差的情況呢?」她要清楚所有的可能。
「半年不到。」
半年不到!穆瑤忍不住地紅了眼。「那開刀呢?可以開刀治療嗎?」
「穆小姐,你應該知道的,一年前,你母親發現得到胃癌時,開刀就已經沒用了。你最好還是盡快送你媽媽來住院,在醫院裡有完善的設備及專業的人可以照顧她,這樣對你媽媽比較好。」
「我知道了。」
穆瑤精神恍惚地步出醫院。
她漫步在街道上,心中盤旋的全是醫生的話,媽媽的情況已經不樂觀了,如果不送母親院,也許她連半年也活不過了……
不,我不要媽媽死。穆瑤終於忍不住地蹲在人行道上痛哭失聲。
這世界上,她只剩媽媽一個親人而已,若失去了,她就真的孤單一人。
她是這樣用盡全心地守著媽媽,難道老天仍要那麼殘忍地帶走媽媽?
☆ ☆ ☆
穆瑤站在家門外深呼吸好幾次,調整好情緒,確定臉上沒有遺留的憂容,她才展開笑顏,開門進去。
「媽,我回來了。」
她臉上的笑容卻因屋內有著另一人而僵住——他怎麼會來?
連漢彥唇邊泛著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意。沒想到她的笑容會這樣的甜美,很可惜,她卻吝於給任何人這樣甜美的笑容。
「小瑤,你快過來。」媽媽向她招手著。
穆瑤始終盯著連漢彥,她在母親身旁坐下,正好面對著他。
「小瑤,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位先生就是LIAN舞團的負責人連先生,他說他很欣賞你的舞蹈才華,願意栽培你。」
「是嗎?」她臉上雖然掛著笑意,但是聲音卻沒有一丁點的喜悅。
「小瑤,你一下很喜歡舞蹈,若不是家裡發生這麼多事,你就不會被迫放棄你最愛的舞蹈……」
「媽,人家連先生很忙的,我們別耽誤人家太久的時間。」穆瑤打斷媽媽的話,她不想讓他知道太多有關她的事。
連漢彥明白她是在下逐客令,便識相地起身告辭。「我該告辭了,希望穆小姐能好好的考慮一下。」
「媽,我送連先生出去。」
「再見了,穆太太。」
穆瑤「陪」連漢彥一起站在電梯前等電梯。
連漢彥板起臉孔,語帶責難地問道:「你還來我家幹什麼?上次我不是已經拒絕你了嗎?」
「我也告訴過你我不會放棄的,我連漢彥想得到的,就一定會盡一切的方法,直到得到為止。」他冷靜平緩的語調底透著狂肆的自信。
她冷哼一聲。「不要以為的人都會像個傀儡任你擺佈。」
「到目前為止,我還不失敗過。」連漢彥回她一個極為自滿的笑容。
「我會是你第一個失敗的例證。請你別再來了,我不會改變心意的。」穆瑤口氣裡有不容置喙的堅定,只希望他別再來撩撥她對舞蹈的那份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