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這樣吧,我們打個賭。』
『什麼?』
他眼一斜,望向客廳,勾起一抹淘氣的笑。『我跟恩恩玩個遊戲,若是贏了,你就 點頭。』
『啊?』
『他看起來很聰明,我一定會努力的。』
怎麼行,哪有這樣算的!楊俐伸手拉他,季聖理卻像風一樣捲開了。
他夠詐!要贏個六歲小孩還不容易,動動手指就扳倒他了,要不唬弄一下也能成事 ,順便還可以培養感情。季聖理走到恩恩旁邊,挨著他坐下,恩恩睨他一眼,繼續專心 塗抹畫冊。
『恩恩,告訴叔叔你的名字好不好?』
『溫恩緯。』
『緯度的緯,還是偉人的偉?』
『溫恩緯的緯。』他還不太認識自己的名字。『叔叔呢?』
『季聖理,如果你叫我季叔我會很開心。』
『季叔。』
好乖!『恩恩,你有沒有電玩或是別的玩具什麼的,跟我玩好不好?』
叔叔要陪他玩?在家一直挺缺玩伴的恩恩眼睛亮了。『我有「劈哩啪啦」。』
劈哩啪啦,什麼東東?
恩恩從方才提的小袋裡拿出紙盒,倒出一堆小木條。『跟茉茉借的,我今天已經在 她家玩了一下午,很有趣喔。』換季聖理的眼睛發亮,呵呵。『恩恩,這個叫「疊疊樂 」。』
大人或小孩,一到四、五個人都可以參加,是非常大眾化的玩具。把小木條四支一 組,以直橫交錯堆成正方形的實心高塔,規則為輪流抽出木條,先破壞了平衡使塔身頹 塌的人便輸了。
跟專研結構的建築師玩這個,無疑是自取其辱。
他實在不忍欺負小孩。『恩恩,我們就玩這個。』
楊俐過來,就見一大一小正分工合作疊著小木條。
『你不能這樣--』
『媽,叔叔陪我玩這個耶!』恩恩興奮地說,一邊指著眼前完成的高塔。
『恩恩,叔叔是要跟你比賽。』
『好啊!』
兒子快樂的表情把楊俐的話都擋住了,她知道這時候掃了玩興他肯定是要失望的。
可是、可是這關係她的幸福,用一個疊疊樂決定……『你就坐下來觀戰吧。』季聖 理拉她。楊俐眉兒微擰,卻見他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這個人怎麼回事?說風就是雨,也不等人家的反應。這下可好,恩恩才六歲,不可 能贏的。
『放心,我會手下留情。』季聖理偏過頭,一個瀟灑的眼神,把楊俐看怔了。
意思就是他會讓恩恩輸,但是不會輸得太難看!結果還是一樣的。
『那我先來!』恩恩搶先開始,一出手便把接近底部的樑柱抽開,馬上出現一棟不 合格的危樓。
哈,小孩就是小孩,沒有常識。季聖理得意地從最安全的上層下手,恩恩再抽開一 根,他繼續在上面進行,塔身卻不意晃了一下。赫!他屏氣,看對手一眼。
『叔叔,快一點。』
運氣吧。一個小鬼怎麼會想到故意使塔身不穩,把倒塌的危機留給下一個人?季聖 理小心地抽開。
『換我了!』恩恩接著東挖西鑽,全都貼著支撐點,兩人一來一往,很快只剩下殘 余的骨架。
原本想佔小孩子便宜的季聖理這才驚覺打錯了算盤,他不笨嘛,不光長了張聰明相 而已,簡直機靈得離譜。『你兒子很有玩建築的天分。』長大還可以去做土木,或者拆 大樓。
『真的嗎?恩恩加油!』楊俐愈看也發現兒子厲害,跟著覺得好玩起來,拍手給他 鼓勵。
『叔叔輸了請我吃炸雞。』換恩恩得意了,這個年輕叔叔滿呆的,可以揩油。
『溫恩緯,不可以隨便跟人家要東西!』楊俐可不讓他放肆。
『我不會輸的。』沒人加油只好自己打氣,他望向楊俐。『我要是輸了你會不會失 望?』
『我……』他熱切的眼神乞她垂憐似的。『你也加油吧。』她安慰他。
『好!』他振奮精神,瞪著結構仔細觀察,終於找到還有兩根可以移開,除此之外 其他的木條只要動到都是必塌無疑,季聖理謹慎地抽出其中一根,塔身又晃了一下…… 好險,沒事。
這小孩眼睛不會那麼利吧,他祈禱。恩恩要是真找得到就太邪門了。『喏,該你。 』
恩恩上下左右看看,碰了一根,他差點偷笑,可是小手又移向旁邊。這下,季聖理 傻眼了,怔愣看他抽取木條。
『喂,你確定你選對了?』
恩恩猶豫一下,考慮幾秒,繼續動作。
完了!
季聖理抓著頭,難以置信自己就要敗在一個小鬼手中,沒有後路了,他凝視面前稚 氣可愛的小臉,忽然大聲叫道:『恩恩!』
『幹嘛?』
『我做你爹地好不好?』
劈哩啪啦!
贏了。
???怎麼想,楊俐都覺得被季聖理騙了。
『手伸出來。』他靠到她身邊。
她依言攤開掌心,得到一枚小小的心型胸針,顏色很像粉紅色的果凍。『哪來的? 』
『剛剛經過速食店外面,在義賣這個,我看了可愛就買一個,喜歡嗎?』
她點點頭,在手中把玩著。
『喜歡的話,我的心也送給你。』季聖理說,貼近她的臉低呵著氣。
這種甜言蜜語她不是沒有聽過,卻還是禁不住臉紅了,讓楊俐覺得自己很沒有長進 。
她側首看了季聖理,正好撞上他挺直的鼻尖,兩人對著眼,情愫就在這瞬間滋生。
『我幫你別上。』他自動拉過她的衣服,在她胸前動起手腳來,然後愛慕地欣賞自 己的傑作,酒紅色的羊毛外套配上淡淡的粉紅恰好。
自從很不名譽地贏了比賽後,季聖理便自動成了家裡的常客,自動幫她修水管補花 牆,自動和她交往……楊俐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面對這男人的一腔熱意,她也弄不清 楚自己今年是犯了哪株桃花。
沒錯,他們現在在『試試』了。
這對楊俐實在有點不可思議,她和季聖理怎麼看都不像會湊在一起的人,偏他的熱 就像熔爐,化得人也迷迷糊糊,拼不出一絲反駁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