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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不要。」她開始畫漫畫。

  程映璿看她窈窕的背影,眼裡泛起欣賞的愜意,他站起來走到岳可期旁邊,拿走她的可樂。

  「你約我下午回學校來,就為了在黑板上塗鴉?你也太無聊了。」已經喝掉一半的可樂又被灌剩四分之一。

  「才不無聊,我約你下午回學校來是做最後的巡禮,你在這度過三年青春多少也有些感情,聯考考完就真的和國中生涯再見了,回來做個正式的告別不是很有意義?」

  這算「告別式」?真受不了她,什麼都要講感情,哪來那麼多氾濫的熱情。青春走了就是走了,少年十五的他只想向前無暇顧後。

  岳可期看他不以為然的表情就知道白搭,她皺皺鼻尖:

  「算了,冷血鬼!我就猜到你會是這種臉。」

  還說他家裡那對姐姐是雙胞章魚,她看他才是沒血沒淚沒人性。雖說認識四年以來她明白程映璿的心思其實十分細膩,只是個性拘謹,並非真的古怪冷僻;而且有了她的教化他更是大大進步,早已融入學校的團體生活,和同學們的相處也不再有那麼多障礙,可是也不表示他就平易近人、感情豐沛了,和她一比,岳可期還是常常覺得程映璿很冷血。

  有人跌倒了,他不會是第一個去扶的人——除非跌倒的是她。

  有人被欺負了,他看到也不會出面——同上,除非被欺負的是她,當然她是不太可能會被欺負的。

  有人發生爭執,他更不會上去勸和,絕對不會——因為岳可期也絕對不可能和同學吵架,沒她的分自然就沒他的事。

  偏偏以上等等閒事她都是那種會在第一時間現身的人,她愛管閒事,而當程映璿又覺得她多此一舉沒事找事雞婆無聊的時候,他就會露出現在這樣不以為然的表情。

  「也只有你才有這種閒情逸致。」他說。

  「換一種爛漫的說法,這叫重感情。再見了,國中的我!」她戲劇化地說,朝空蕩的教室揮揮手。

  耍白癡一直是她的習性之一,他嘴角忍不住被逗得揚起,隨後挑眉:「你現在放鬆不會太早?」

  「大考完了不放鬆要幹嘛?神經再繼續繃下去我會死的。」她的座右銘一向是考完就放,不對答案不算分數不去管了,還想那麼多做什麼,就算真的不幸登上最低分數得主,那也是成績公佈以後的事。

  顯然有人忘了以她慘澹的實力,家人對她高中聯考的成績不敢抱持寄望,早就多鋪其它的後路了;專科高職等聯招考試才是她要奮鬥的重點,那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未來。

  「後面的考試不去了?」

  她還真的此刻才被點醒,驚覺自己和程映璿的不同,還有兩關要闖。岳可期擰起眉,洩忿地叫:「我恨考試!幾張試卷就決定我的未來!」

  「大家都這樣,所以這是公平競爭。」

  她扁嘴瞪他。「令心和你一樣是優等生,她就不會這麼刺激我。」

  「提她幹嘛?」他興致缺缺。

  「我今天收到她的信。」岳可期從手袋內翻出一張航空信封,上面貼著美國郵票。「要不要看?」

  「不要。」

  她歎了口氣。「她說她今年暑假會去參加夏令營,然後再到農莊度假,並安排一趟國家公園之行,最後祝我考試順利。」從她信中對生活充實快樂的描寫,著實很難對照那個三年前被迫隨家人移居美國,而在機場抱著岳可期號陶大哭、難分難離到差點把她一起拖上飛機的林令心。

  「聽起來你很羨慕她。」

  「那當然,你不覺得她比我們幸福太多嗎?一樣是青春少年的暑假,她有各種新奇的戶外活動,而我只有可怕復可恨的聯招考試。」

  不覺得,不過他很高興林令心在美國快活。

  「我好想她喔!」

  程映璿一點也不。

  「別想了,想想你剩下的考試比較實際。」

  「我不想考。」她任性地說。

  「不想考就算了。」他也不反對,深邃的眼睛看她。「和我一起念高中。」

  「就算念高中我們也不可能同校,你會考上的包準都是一流的和尚學校,而我能考得上的只有三流高中。說來我還真是對不起你,你每一科目都罩我,結果我的成績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可能我真的不是讀書的料。」程映璿的「罩」她,並不是考試作弊給她看,而是課餘時間幫她補習、抓題。國中同學三年,他當了岳可期三年的免費家教,結果只證明了孺子不可教也。

  他從來不會掉出全校三名以外,而她總是在一百三十名跟二百三十名中間遊走徘徊。

  上帝造人是不公平的,起碼腦子一定不公平!

  「不會吧,你在自怨自艾?」這可不像他認識的岳可期。話才說完,果然她就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才沒有,我只是忌妒你可以比我提早放輕鬆。」

  「我看你一直都很輕鬆啊,還十分懶散呢。」

  「你就喜歡糗我,討厭!」她不悅地嘀咕,其實很心虛。「不管了不管了,後面的考試還有幾個禮拜的時間,到時候再說啦。來來來,你也在這簽個名!」她興致勃勃地慫恿他。

  「我才不要留下陪你耍白癡的證據。」程映璿嚴肅地說。

  「我哪有耍白……」

  「閉嘴!」他拿過她手中的白色粉筆,在她的名字旁邊寫下自己的,然後把粉筆扔掉。「這樣滿意了吧?」

  岳可期欣賞他漂亮的字跡,笑著點頭。「很好!你要不要也學我……」

  「不要,沒別的事情我要回去了。」對著空蕩的教室感性告別這種白癡絕技他耍不出來。還以為她特地約他有什麼要事,結果什麼也沒等到。

  「等一下嘛。」岳可期跟在他後面。「唉,我還沒問你,這個暑假有什麼計劃?」

  「看書。」

  她皺眉。「就這樣?你好無趣!」書獃子就是書獃子。

  「有空也會去看幾場電影,或者打打球。」他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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