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男人,可是我不喜歡到這兒來,更不認為這兒有什麼好。」他又是一臉寒霜。想不透她怎麼會有男人愛上妓院的偏差思想,也許這就是她到此一探究竟的原因。
「可是……算了算了,我又沒有指明是你,我是說大部分啦。」這個人怎麼那麼愛跟她抬槓,她出錢讓他玩呢,還在那兒哩嗦的,不過他說他不喜歡這兒。這點倒挺值得欣賞。
「就算天下男人皆風流,那也不是你該到這兒來的理由!將來你只要管好『你家裡』的那一個就夠了。」他又是番另有所指道。
「我家的哪一個?你是說我爹嗎?」
「你爹?他是你娘的問題。」真是遲鈍!他歎口氣搖頭道。
怪了!她家就她爹一個男人,可是爹是娘的問題,那到底誰才是她的問題?這個高羿怎麼老仗著比她虛長幾歲,就淨說這些教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好啦,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以後的事。眼前的問題是,你到底接不接受我的提議?」她不耐煩地催促著。
「你就那麼希望我和別的女人有染?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見她猶不死心,他失望、忿怒的眼神緊瞅著她。
「只是做做樣子嘛,又沒要你真做。你不要就算了,也沒必要擺著張臭臉給我瞧。」看他憤慨得像是她要他賣身一般,而那臭臉更進化到可以媲美黑白無常的可怕表情,余芊瑛就是再大膽也不敢遊說下去。
靜靜地看了她半晌,他竟覺大受傷害!再說……他接近她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化解兩家的誤會,哪來那麼在莫名其妙的感覺?
長噓一聲,他決定接受她的提議,而且要教她後悔不該出這餿主意。他轉身對一旁沒得插嘴的姑娘道:「告訴柳嬤嬤,我要你們這兒最紅的姑娘。」
「哇!你答應了?太好啦!」聽他這口氣,余芊瑛大喜過望,不覺拍掌而笑,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還指著坐在她身旁的姑娘:「你是翠環吧?你也過去服侍那位『高大爺』,他才是今天的主客喔!只要你們服侍得好,絕不會少了你的賞銀。」
待安排妥當,把自個兒左右清個一乾二淨,再沒有人煩她後,余芊瑛圓睜著雙眼,兩手撐在桌上支著那張小臉蛋,擺好架式準備好好地欣賞。
她那看好戲的神態教高羿看了是又好氣又好笑,怎麼想都想不通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哎喲!余公子,我這老嬤嬤招待不周,您千萬別生氣,剛才那丫頭說,你要找咱們仙兒姑娘是不是?」柳嬤嬤搖晃著她那寬廣的腰身,使著碎花步三步並兩步地直向余芊瑛而來,所經之處總要引起樓板一陣嘎吱響,提醒旁人忙閃到一邊去。
「仙……兒?她是誰?」瞧見柳嬤嬤惡虎撲羊般的直朝她撲來,余芊瑛忙挪了挪身子;而她猛地拋來的那雙媚眼,更是把她給嚇出一身冷汗來。這親切招呼,她確實是承受不起。
「仙兒啊,她可是咱們百花樓裡最紅的姑娘哩!余公子,您可真是有眼光,知道要叫仙兒來陪您。」柳嬤嬤又坐近她道,無視余芊瑛滿臉嫌惡。
「不……不是陪我,是陪他。」覺得渾身疙瘩直冒,為求脫離柳嬤嬤那雙揪著她不放的魔掌,她忽地一指,像丟燙手山芋似的直指著高羿。
「這位公子是……」柳嬤嬤狀甚困惑地轉向高羿,那精明的眼早將他全身上下打量個清楚。
人嘛,是長得還挺俊俏的,可那一身布衣……這……行嗎?她們仙兒可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都叫得動的呀!
是以她為難地皺起眉頭看著余芊瑛。若是這位余公子那當然沒問題,要是他……恐怕就有待商榷了。
而她那嫌貧愛富、瞧不起人的眼態,自然躲不過閱人無數、歷練豐富的高羿雙眼;而向來鬼靈精怪、又跟她父親一般有著生意人敏感嗅覺的余芊瑛,自然也明白其中問題。
故而,余芊瑛輕鬆道:「這位公子姓高,他是……算是我的朋友吧。」
「算是?」高羿不滿地沉聲道。
嗦!余芊瑛沒敢說出口地嘀咕著,就怕被高羿聽見了,又不同她玩這表演的遊戲了。
她抬起頭來,當週遭的人全是聾子般的朗聲道:「這位高公子是我的朋友,他才是今日的主角,你就別管我了,儘管使盡百花樓最厲害的『待客之道』來招呼他,至於今日所有的花費全部由我負責!」
「這樣啊!既然是余公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這百花樓的貴客,當然要好好招待了。來啊,快請仙兒姑娘過來。」一聽有錢賺,柳嬤嬤笑得嘴都合不攏地轉移陣地到高羿身旁。那讚賞的眼神和熱絡的語氣,與初見時的輕蔑簡直判若兩人。
不一會兒,只見三位衣著艷而不俗的女子柳腰輕擺而至,那被護衛般走在中間的姑娘想當然耳就是那位仙兒姑娘了。
余芊瑛好奇地將目光緊盯著她瞧,心想著,究竟得是如何的花容月貌才能在妓院裡掛頭牌?這個問題值得好好研究!
對其他的姑娘,老實說她頗為失望的。不過這也難怪,若與她相比,別說百花樓,就算是蘇州城裡又有幾人能較她出色?所以,就算這位仙兒未能讓她驚艷,倒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對她來說往後這百花樓就沒什麼看頭了。今兒個也就應了高羿說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到此一遊了。
「仙兒,來,這位是高公子,這邊這位是余公子,兩位公子難得有這雅興一塊兒到我們百花樓來,你可得好好招待,別讓人家失望了。」柳嬤嬤待仙兒走近,忙不迭地起身讓座,將她按坐在高羿身邊,像忙著撮合婚事的媒婆般,在兩人身旁使著曖昧眼色咭咭呱呱笑著。那不絕於耳的吱喳聲,實在是吵人得很。
嫌那柳嬤嬤在一旁礙事,讓高羿和那個叫什麼仙兒的似乎施展不開;偏那柳嬤嬤無視沒人理她,儘管意猶未盡地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余芊瑛終於等得不耐煩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