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珈雨回了他一個微笑後,目光轉向手術室緊閉的門上。
「小茹,我可以這樣叫你吧,你哥在我面前都這樣喊你的。」顥巖將目標對像轉回席茹身上。
「可以。」
「我們方便找個地方談談嗎?」顥巖瞥了另外兩個人一眼,顯然那兩個人根本拿他當隱形人。他只好、也只能先找唯一稍稍瞭解狀況的席茹,把話說清楚了。
「好吧,醫院外有間咖啡館,我們到那裡談。」席茹看了珈雨跟母親一眼,先是猶豫,後來想就算她走開一陣子,她們也不會察覺。
因此她話也沒說,就跟著黃顥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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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有沒有跟你提過他的財務狀況?」兩人坐在咖啡館內,顥巖開了話題,問得小心。
席茹望著他,搖搖頭。她猜,大哥所謂的「資產」,大概、了不起就是幾百萬吧。
這些年,他當大學教授的所有薪水都給了媽媽,扣除房子的貸款,他一個人能有多少財產呢?
席茹實在很想告訴現在坐在她對面的黃顥巖,如果那幾百萬能換回哥的生命,隨便送給誰,她跟媽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我就知道,他拜託我做的事沒一件是容易解決的,可惡。」黃顥巖自言自語地咕噥著,低頭由公事包抽出一疊文件。
席茹萬般迷惑地看著那疊被黃顥巖送到桌上的文件,也望了眼黃顥巖滿臉氣憤的表情。
「小茹,在我告訴你關於傑的決定之前,必須先讓你清楚傑的真正資產狀況。因為接下來的情況會有『一點』複雜,嗯……我可能沒辦法一次應付三個女人的問題。所以,到時候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什麼狀況讓他一副痛苦萬分的模樣?席茹實在想不通。
「這是什麼?」席茹指著躺在她眼前那一堆文件。
「傑的所有資產證明。」
一疊?不會吧!席茹的迷惑更深了。
「我先簡單告訴你好了,以傑目前的資產來說,他算得上是億萬富翁。」
顥巖拿起剛送上的冰咖啡,喝了一口。哎,億萬富翁已經算是保守的說法哩!
「不可能。你應該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如果你真的是我哥的朋友。」席茹堅決否定,她自己的哥哥,難道她會不瞭解嗎?
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麼順利!可惡,席傑你最好就給我醒過來,好讓我有出口氣的機會!顥巖恨恨地想著。
「很抱歉,你說的不可能恐怕是個事實。我知道一時間你很難相信,所以我才特意帶了這疊文件。你回想看看,傑是不是大概從八、九年前開始,每年都會到美國好幾趟?」顥巖開始解釋。
席茹點頭。
「可是每次哥都說他是去參加學術研討會,再說,如果哥真的那麼有錢,那他買房子為什麼還要貸款?」她反駁。
貸款?他還真是保密到「家」了!黃顥巖佩服著席傑的縝密心思。
「你想想如果台灣的每個大學教授一年要去美國好幾趟,而且一趟短則幾天,長則幾個星期,請問誰來教那群大學生?」
這倒也是!不過……他對哥的舉止真是瞭若指掌。
顥巖看出席茹臉上有了動搖,趕緊接著說:「傑之所以買房子要貸款的用意,我想應該是為了保護你們。他真正成為億萬富翁是這幾年的事,雖然有了錢,他還是堅持過一樣的生活,他跟我說過,不希望哪天接到勒索電話,他不要身邊任何一個人受傷。你們是兄妹,你應該能分辨這是不是傑的作法。」
這的確像哥的做事態度--小心、謹慎。
眼見她更為動搖,顥巖開始解釋一張張的「證明文件」。
聽完一堆解說,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去了。席茹像在仙境中迷路的愛麗絲,不能想像自己的哥哥原來真是個超級大富翁。
解釋過文件,顥巖簡略複述了席傑立遺囑當天的決定。
「這麼一來他就一無所有了。」席茹實在無法讓大腦正常運轉。
「我提醒過他了!」顥巖說得氣憤。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
「我媽媽那邊,我想先別告訴她好了。」
「可以。不過你得幫我準備她的印鑒、身份證,辦移轉手續的時候要用。」
「可是,我哥還沒……」席茹抗議,就是說不出那個字。
「我知道,可是依據傑的意思,不管他死了沒,只要他陷入昏迷狀態,就要立即辦理移轉。依你先前告訴我的情況,我想辦理手續是時間早晚而已。」顥巖就事論事。
唉,席茹幽幽歎了氣,不管是不是天才,談起戀愛都一樣義無反顧、毫無理智。
「好吧。還需要我幫忙什麼嗎?」席茹莫可奈何地答應了。
「幫我通知方珈雨,她快要變成億萬富婆了。」
「你對珈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的口氣引出了席茹的疑問。
「也沒什麼,只是……我跟傑是很好的朋友,看他為了一個女人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就覺得生氣。」
或許他的心情就跟她先前的相似吧!
「也許我們都沒真正愛過一個人,所以才無法理解他的心思吧。」
她的話讓顥巖一時間無法反駁,果真有乃兄之風。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如果她不是傑的小妹,他還真想追求她。可是她是傑的寶貝小妹,像他這種從不為女人負責的男人,會很識相地不去沾染好友的妹妹。
「對了,明天會有個大麻煩來台灣,他是傑的合夥人,他來不會有什麼好事。我的建議是,你最好在今天找機會對方小姐說清楚。」提到珈雨,他的口氣緩和許多。因為他想到了另一個更大的麻煩。
事實上,他、凱文、傑可算得上是莫逆之交,只是三個人的生活態度、行事風格全然回異。
如果以能力論斷,他給三個人的分數全是一百分。但要說到對人處世,他給自己跟傑的分數還是一百分,至於那個雷凱文,他給他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