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瑀舲的本性應該是十分熱情、十分有主見,雖然不見得會與人起爭執,但她應該是個有「意見」的人,如同在三仙台她「執意」與他發生關係那天、如同她拒絕跟他交往那天。
此時他身邊的瑀舲,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她!
等會兒一看見童嶔,他非得要好好問個清楚。
車子轉上陽明山,當路越走越熟悉,瑀舲才問:
「我們今天要去哪兒?」
「我們要參加的是童嶔的宴會。」
「喔。」
就這樣?沒有多餘問題了?澔星益發覺得他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她許是因為那個「重傷」,把一部分的自己封閉起來了。
***
澔星將車停妥,眼尖的童嶔見他們駛入大門,快步走至車門邊為瑀舲拉開車門。
「小舲兒,好久不見。」他笑開臉,狀至親暱地將右手搭上瑀舲的肩,旋身就要往屋子的方向走,可說是全然不將澔星「放」進眼裡。
澔星哪經得起這種刺激,跨幾個大步,隨手一伸,即刻拉開兩人的貼身距離。
「童嶔,我警告你,你再對瑀兒動手動腳,別怪我不客氣。」他的語氣低沉而嚴肅、他的眼神凌厲而正經,沒半絲開玩笑的樣子。
「你講講理可不可以?我跟小舲兒是至交兼死黨,你憑什麼干涉我們的事?我把她讓給你,就算是很客氣了,做人不可以得寸進尺。」
「什麼叫你把她讓給我?她從來就不是你的!我已經很講道理了,還懂得要先禮後兵。管你跟瑀兒是至交還是死黨,就算你是她兄弟一樣不准動手動腳。」他的話肯定得完全不給否決空間。
除了童嶔還在瑀舲身上的手,能感受到瑀舲因為梁澔星最後一句話而繃緊了身體外,由瑀舲的外表一點也看不出她內心的波動程度。
童嶔想了想,對著瑀舲說:
「小舲兒,你先進屋,筱妍已經等你好久了。我跟你的『老闆』有些男人對男人的話要談,一會兒去找你。」
「你們不會有事吧?」她有點擔心兩個人會一言不合。
「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童嶔保證。
「那我先進去了。」
瑀舲離開一陣子後,童嶔才緩步往大屋方向移動。
「對瑀舲,你有沒有什麼問題想問我?這幾天我打過電話給她,對於你不人道虐待員工的事、還有你們的認識過程,瑀舲全告訴我了。這樣也好,我想幾天相處下來,你應該有些問題了吧?」
童嶔的話,讓澔星錯愕了好一陣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認為,要等你傻傻發現瑀舲受過什麼傷害,或者等瑀舲自己告訴你,兩種狀況都不可能在近期內發生。這就是我今天邀你參加宴會的主要原因,今天我還邀請了薛彥武,瑀舲的哥哥。我希望你是個細心的人,那麼或許今天晚上你就能瞭解某些狀況。如果可以,我還寧願簡單扼要的直接告訴你,可是我答應過瑀舲,她告訴我的秘密,絕對不會經由我口中傳給第三者。為了做到對瑀舲的承諾,我只好把你們請來,幫你製造看清事實的狀況。」
「我不太能理解你的重點是什麼,不過我會盡量當個細心的人。」
「你知道瑀舲是薛家收養的女兒嗎?」
「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童嶔說完這句話,便快步奔往大屋,差不多該說的、能說的,他都跟梁澔星說完了,剩下的就只能看梁澔星的造化了。
儘管童嶔事前已經拜託筱妍幫他招呼瑀舲,但他仍舊不太放心,因為薛彥武已經到了。雖然今天晚上參加宴會的人很多,不見得瑀舲一入大屋就會碰見薛彥武,不過很多事情難免有無法預期的巧合存在,他不想冒險。
遠遠落後一段距離的澔星,從頭到尾又仔細思考了一回童嶔說的話,他相信裡頭一定有些重要的線索,至於是什麼事的重要線索,他還沒能想出確切結論。
***
一進屋子,童嶔只看到筱妍,卻沒看到該在筱妍身邊的瑀舲。再仔細搜尋了一整屋子的人,他生氣地發現,連薛彥武也不見人影!
「筱妍,瑀舲呢?」童嶔一臉狂怒的質問妹妹。
「跟薛大哥在樓上,因為薛大哥說他們兄妹很久沒見面,所以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敘舊,我就帶他們上二樓客房了。」筱妍一臉茫然,不能理解童嶔在氣些什麼。
「該死!真不能相信你。」他顧不得筱妍的疑惑,轉身想找梁澔星,沒想到他就緊跟在自己身後。
童嶔的憤怒,給了澔星很不好的想像。他的心裡開始自動自發將童嶔今晚告訴他的話,還有此時童嶔的怒意,拼湊成一幅不堪的景象。
「客房在哪兒?」澔星的問題直接切進重點。
「樓梯上去向右轉,左手第一間。」那是他們家一向用來安置過夜客人的第一選擇。「澔星,你聽我說,不管你等一下看到什麼,你要記住我的話,事情跟你看到的不一樣,如果你有任何問題,等事情結束後,來問我,我會給你最滿意的答覆。相信我,也要相信小舲兒。」
澔星沒任何表示,逕自往二樓走去。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或多或少能猜出童嶔的暗示了,有哪對兄妹會好到需要兩個人獨處?!更何況他們根本不是親兄妹,對於他即將會看到的情況,他心裡多少已經有數了。
這就是瑀兒的「傷」嗎?這一次,他是真動了百分之百純粹的殺人念頭。
不對,如果瑀兒的「傷」是他想像的樣子,那瑀兒給他的身子又怎會清白無瑕?!在三仙台那天她給他的是第一次,他很清楚。
可是,如果不是他想像的樣子,瑀兒的「傷」到底是什麼?而童嶔的態度又為什麼給他曖昧的想像?
他的困惑,很快在輕手打開那扇沒上鎖的門後,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