瑀舲茫然空洞的表情,幾乎要震碎他的心,而她幾不可聞的哀求聲,聽在澔星耳裡,簡直要磨光他最後一絲理智。
差那麼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就會動手殺了薛彥武,若不是他的瑀兒在他伸手要幫她穿回被褪了一半的連身長裙時,失去意識倒在他懷裡,他一定會不顧一切殺了薛彥武!
澔星一手接住昏過去的瑀舲,另一手盡可能幫她穿回衣服,然後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包裹住她,輕而易舉一把抱起瑀舲。
還愣在一旁發呆的薛彥武,徹底讓澔星狂熾的濤天怒火駭住了,完全失去反應能力。
緊緊抱穩瑀舲之後,在離開房間前,澔星扔了一串話給薛彥武。
「今天算你好運,這筆帳我早晚會跟你算清楚,你等著,我梁澔星絕對不可能放過你!」
***
下了樓,他抱著不省人事的瑀昤,毫不介意引起眾人側目,直接走到童嶔面前。
看見澔星抱著顯然昏厥的瑀舲下樓,童嶔眼中有著釋然。
他賭的就是這份「不同」啊!沒想到,他真的賭對了,小舲兒對澔星果然是不一樣的!
「你用了一個最糟糕的方式,讓我明白瑀兒的『秘密』,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安排,會讓瑀兒再受一次傷嗎?你最好有個很好的解釋,否則我連你都不會放過。」
對澔星的指責,他不打算現在回應。他不是白癡,當然明白今天的事會給小舲兒帶來傷害,然而他會這麼安排,自然是有很好的理由。
「先回去吧,明天我會抽空到你公司找你,到時候我會把一切說清楚。」
「最好是這樣。」澔星冷冷地回了話,然後頭也不回走出大廳。
***
他選擇將瑀兒帶回他家,因為離童嶔家近,只消五分鐘車程。
抱著仍在昏迷中的瑀兒走進屋,澔宇仍然在大廳閱讀書報雜誌。
看著才出門不到一小時的澔星不但回來了,懷裡還多了個人,他毫不修飾一臉詫異,探問的目光直往腳上步伐不曾停緩的澔星看去。
「哥,晚上瑀舲睡我們家,沒什麼事。」澔星輕聲回覆澔宇的探問眼神。
即使有疑問,他明白澔星的臉色,所以他只問了一個在他看來十分必要的問題。
「需要請醫生來嗎?」瑀舲似乎失去了意識。
「不用了,我會照顧她。」
澔宇點點頭,得到答案後他將目光轉回手上的雜誌,沒再多說什麼。
***
澔星極盡輕柔的將瑀舲放上他的大床,才能空出手捻亮床頭邊的一盞小燈。一刻也不遲疑的,他進浴室擰了毛巾,回到床緣幫她擦拭稍稍發著汗的臉。
「瑀兒,醒醒。」他以不大的力道拍了拍瑀舲的臉,希望能喚醒她。
他們需要談談,他想、他要、他必須知道瑀舲經歷了什麼!
「瑀兒……」
睜開雙眼,幾秒裡頭還沒聚足全部意識,她看見澔星正低頭看她,環顧四周陌生的陳設,她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兒?!而澔星朝她看的眼神,好像充滿了憂慮。
「這裡是……」她語氣充斥著不安,雙眼的些許刺痛感,讓她不禁騰出手摸了眼睛,眼角仍有濕潤的水意,她這才想起她好像哭了。
「我家。」他伸手將她撐起,讓她半坐著靠在自己的胸膛。「瑀兒,還記得剛剛的事嗎?」見她茫然的表情,澔星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忘記她昏倒前發生的事了?!
「剛剛……」當意識的清晰度夠了,適才發生的景象,便一點一滴回到她腦海。
他懷中的人,原十分柔軟的身體,突然僵硬了幾分,他瞭解瑀舲已經慢慢記起來了。
澔星將瑀舲的臉攬進他的胸懷,不想讓她看見他因為「那特殊一幕」而發怒的臉,他有好多事要問,而他不要瑀舲有任何誤解,誤解他是在生她的氣。
「你哥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做那些事?」他感覺到懷裡的人,因為他的問題而呈現更為嚴重的僵硬。
然而,她往他懷裡靠得更深的舉動,彷彿是想尋求他的保護,這讓他有絲欣喜,因為瑀兒似乎本能的相信著他。
瑀舲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之中,在澔星以為她根本不想理會他的問題時,她怯生生開了口。
「什麼事?」她用了問題逃避回答。
他歎了口氣,對一個不歎氣的人來說,一個晚上歎兩次氣(一回是在今晚出門前為了澔宇,一回是此刻為了瑀舲),足教他印象深刻了。
「瑀兒,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回答我好不好?讓我幫你,請你相信我。」他盡可能以最輕柔的語氣對她說話、盡可能不去驚嚇到已經十分脆弱的她。
他說了要幫她嗎?他真的會幫她嗎?!
她充滿防禦卻又無助的心,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崩裂了,終於有人可以幫她,而且那個人是澔星,他說了--他會幫她!這麼多年了,總算有人可以救她、有人可以……
她心裡一直躲藏著的、那個被禁錮多年的小女孩,這一刻,因為澔星的話,那個長年處在陰暗中的小女孩,終於看見一絲希望,也終於看見光亮……瑀舲壓抑了好幾年的情緒,在瞬間潰決。
剎那,她在澔星襯衫上的雙手揪緊了他的襯衫,眼淚終於不受控制落出雙眼,她的哭泣有了不再壓抑的輕啜聲,那聲音聽進澔星耳裡是最心痛的折磨。
他沒嘗過這種滋味,瑀兒的哭泣對他來說,不單單只是一個女人的眼淚,潘潘也曾經在他面前哭過,他會盡可能溫柔地安慰潘潘,但潘潘的傷心進不了他的內心。
而瑀兒不同,瑀兒的眼淚不但觸動他內心最脆弱的一環,還讓他品嚐到原來心疼一個人到了極點,是那種會讓人束手無策的辛酸感受,因為就算拚盡全部的氣力,都無法回到過去,抹掉對方經歷過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