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舲兒呢?」童嶔很大方為自己找了位置坐。
「睡了。要喝些什麼?」
「不用了。」
澔星示意等候在一邊的傭人離開,一待客廳僅剩兩人後,他毫不拐彎抹角直接切進主題。
「瑀兒的事,是她告訴你的嗎?」
「怎麼?假使是她主動告誘我的,你會有什麼反應?吃醋?嫉妒?抓狂?」他很好奇梁澔星的反應。
第一眼在小舲兒家看到梁澔星,憑藉他識人無數的經驗,他只能推測粱澔星是個冷靜、溫和的理性男人。不過,一看就知道是個好脾氣的男人,往往卻也是最恐怖的,因為旁人不清楚他的底線在哪兒?
不過,看他抱著小舲兒臉色酷寒地在他面前「下警告」,童嶔當時就在想,梁澔星絕對不若他表現的溫和!
「我還沒決定好要怎麼反應。」他語氣維持在淡淡的水平。
果然是個理性的人!
「我跟小舲兒在念大學時認識,她是我的直屬學妹。幾乎是第一眼看見她,我就愛上她了。」童嶔可沒錯過粱澔星臉上交替的青白色,看得出來這個理性的男人有點抓狂了。
「大一升大二那年暑假,你要說我死皮賴臉也可以,反正我就是以遊覽名勝古跡為名,硬跟著小舲兒回她台南的家。她養父以為我是小舲兒的男朋友,就留我在家裡住了幾天,一天早上我看見薛彥武走進小齡兒的房間,就這樣不小心發現了。」童嶔仔仔細細回答了梁澔星的問題。
「你既然說你愛瑀兒,難道沒想過試著幫她嗎?」澔星的質問已經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說什麼喜歡、談什麼愛!童嶔好幾年前就知道了,卻沒辦法保護瑀兒不繼續受苦!
「拜託,你以為我沒有嗎?」兩個男人各自懷著不同的憤怒,童嶔恨恨地想,當初小舲兒要是能夠像現在對梁澔星這樣,分給他多一點點信任就好了!「我問你,你今天晚上走進客房時,小齡兒看見你時,說了什麼?」
「她要我——」想到那一幕,澔星心疼得差點說不完一句話。「救她。」
童嶔笑了,他的笑容裡有一抹苦澀。
「這就是我跟你之間的不同。我永遠忘不了我發現事實的那個早上,當時,小齡兒面無表情,你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麼。我差一點就揍到薛彥武了,結果是小舲兒拉住我,她用平靜的口氣跟我說:小童,我哥哥只是要我當他的模特兒,沒關係,我從國中就是哥哥的模特兒。你相信嗎?她一滴眼淚也沒掉,臉上平靜得你根本不知道她說的沒關係是不是真心話?!她不但沒跟我求救,甚至還哀求我不要宣揚這件事,不要讓她爸爸知道,因為她爸爸真的很疼她,若非親眼看見她父親對她的疼愛,我或許會不顧一切的插手這件事。我愛小舲兒,可是我的愛只是單方面,她會跟你求救,卻不願意讓我救她。如果可以,我倒寧願你早幾年出現,因為她願意讓你幫她。你說我用了一個最糟糕的方是讓你知道真相,其實不然,唯有這個方式才能知道,你是不是幫得了小舲兒。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從來沒有人能走進小舲兒心裡,我沒走進過,連陸培軒----小舲兒的未婚夫也沒有過,事實上,陸培軒只是小舲兒用來逃避薛彥武的對象。不過這一點,小舲兒絕對不會承認的。」
兩個大男人任由空氣沉滯許久,童嶔的話震撼著澔星,這些日子跟瑀舲相處,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常會讓他覺得在三仙台那個晚上,他也許真的只是她「一時寂寞」的對象。
然而,經過晚上這些事、經過童嶔的「解說」,他才頓然明白,瑀舲以某種他察覺不到的方式,依賴著他、信任著他。
「對於要怎麼『處理』薛彥武,你有沒有好建議?」澔星問,倘使薛家沒有一個人對瑀兒好,事情還不那麼棘手,可偏偏不是,因而為了顧全瑀兒的感受,他沒辦法「趕盡殺絕」。
「這是個好問題!動了薛彥武,勢必會傷了薛爸爸的心,薛爸爸只有薛彥武一個兒子,薛爸爸傷心,小舲兒會跟著傷心,這就像骨牌效應,所以在我看來,此題無解。不過有件事可以告訴你,其實薛彥武並沒有對小舲兒有什麼實質上的……傷害,除了動手動腳的猥褻外,你應該懂我在說什麼吧。真正的原因是,薛彥武其實是個同性戀,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他對小舲兒特別不一樣……」
難怪!難怪瑀兒還能保有清白。
「既然是同性戀,那好辦,我就讓他變成『半個女人』,這種事他大概也不會四處張揚吧……」
「你該不會是想將他……『閹割』吧?」童嶔詫異。
「你有比這個更好的建議?」澔星丟了個冷漠的眼神給童嶔。
他聳聳肩,不對澔星做任何表示。
這種人還是盡量別去招惹。童嶔對澔星下了這麼一個結論!理性、溫和、好脾氣的人,大概都把最狂暴的一面藏起來了,這種人不發作則已,一發作就如同發了瘋似的。
閹割?虧粱澔星想得出這種慘絕人寰的手段!他會親自動手嗎?還是找人動手?!算了,這麼血腥的事,童嶔完全不想過問。
「若沒別的事,我該回去了。」
「最後一個問題,瑀兒的好朋友,就是跟陸培軒在一起……」
「你說的是余湘渟吧!如果那種女人都能當好朋友,你都可以跟魔鬼、撒旦結拜了。只有小舲兒那個小笨蛋,才會看不出來那女人的壞!」
「余湘渟是怎麼樣的人?」
「我只能告訴你,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賤女人。」童嶔的口氣充滿不屑。
澔星因童嶔的話皺了眉頭,他不習慣在女人身上使用如此侮辱性的強烈字眼。
「改天再替你安排一場戲吧,也算是考驗你對小舲兒的心夠不夠真誠,會不會像陸培軒那只軟腳蝦一樣不堪一擊?你可別讓我失望啊。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