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還有些質疑鍾闃會每天回來的承諾,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漸漸相信鍾闃。雖然她仍是不瞭解,鍾闃所謂的「公司」究竟在哪裡?而他究竟在忙些什麼?!
這其實是很好笑的一種情況,她為他懷著孩子,卻稱不上瞭解他……他還是原來那家酒店的負責人嗎?還是那群小弟的大哥嗎?
應該不是了吧?!因為她沒再看見鍾闃身邊,有奇怪的人出現。
以前她沒想仔細去探問,因為天真的想著,愛一個人就該愛他的全部,不管他做些什麼,她都該包容,因為她愛上的,就是鍾闃這個人。
甚至當初在她知道,鍾闃其實跟黑社會有很深的關連時,她依然不曾想過要干涉,或者該說她懷疑自己在鍾闃心上的地位,有重要到能夠干涉他的世界而不被他討厭。
以前的她,用了多麼卑微的方式,在等待著他、愛著他啊!現在想想,她都覺得不可思議,而所謂的以前,也不過才短短三個多月前罷了。
或許當女人成為母親,很多心境都會不同,因為生命裡多出另一份責任,她顧慮的不能再只是自己,和有時顯得十分縹緲的愛情。在她肚子裡多出來的,是真真實實的小生命。
只是說穿了,現在她跟鍾闃的相處情形,沒比以前好多少,也許她依然習慣性地用著原來被動而卑微的方式在等著他。
雖然他每天都回來陪她一起晚餐,卻總讓她覺得,鍾闃只是在盡某種責任和義務,她越來越有這樣的念頭,因為鍾闃甚至不太靠近她。
算算時間,他們住在一起也有半個多月了吧。
半個多月來,鍾闃每晚都是累到伏靠著書房的書桌睡,每個早晨都是她到書房叫醒鍾闃。這樣的生活,讓樂樂不禁更要懷疑,鍾闃帶她回台北會不會只是為了孩子?
今天管家張媽請了一天假,她提早半個小時離開公司,為的是趕回家幫鍾闃準備晚餐。不知道吃慣張媽每天的豐盛大餐,鍾闃還能不能習慣她唯一會做的一道餐點——炒飯。
她的心情其實很緊張,因為對她來說,今晚像個「求證儀式」,她想知道鍾闃的反應,想知道鍾闃還記不記得曾答應過她,只吃她做的炒飯……
雖然炒飯只需很簡單的調理手續,無須花太多時間,但她必須提早回家,在鍾闃到家之前將飯做好。張媽通常在六點前,將飯做好,然後離開,而鍾闃通常會在六點十分左右回到家。
她沒讓鍾闃知道張媽今天請假的事,所以為了趕在六點前把東西做好,她不得不提前半小時下班,這樣她才能趕在五點半回到家。
有人說,不要試探愛情。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算不算試探?也不知道如果鍾闃忘了對她的約定,她會有什麼應。
只是,跟鍾闃的僵局,已經到了她無法忍受的程度,如果鍾闃沒忘記他們的約定,多少意味著在鍾闃心裡,她有某種程度以上的意義。那麼,她願意再主動些,也會找到更多勇氣去瞭解鍾闃。
六點零三分,樂樂已經在桌上擺好兩盤炒飯,還有一大碗蔬菜湯。
蔬菜湯是最近張媽教她的,作法很簡單,至於炒飯也跟三個多月前,她做慣了的簡單炒飯,有些些不同,為的只是不想讓鍾闃,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做的。
時間一秒一分過去,越接近鍾闃回家的時間,她越有想將桌上兩盤飯倒掉的衝動,因為心裡的害怕越來越深,她真的怕鍾闃忘記了。
「樂樂,我回來了。」
這是鍾闃的另一項改變,每晚他一進屋,一定會先喊她,讓她知道他回來了。解釋不出為什麼,但這項改變,讓她的心頭暖暖的。
唉,現在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既然如此,就只能勇敢面對結果了。
鍾闃習慣性直接走進餐廳,樂樂每晚都先他回到家,也都會先在餐廳等他一起吃飯。每天,他最期待的就只有這個時候,有人在「家」——他真正的家,等著他回來。
鍾闃看見桌上的晚餐,拉開了餐桌椅坐下來,看著面前那盤炒飯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接著才抬頭看樂樂說:「我記得我叮嚀過張媽,除了炒飯之外,什麼都可以做。她也許忘記了,我們今天到外面吃。」
說完,鍾闃起身,拉開頸上的領帶離開,想上樓換套衣服。
「為什麼?」樂樂用一個問題留住鍾闃的腳步,儘管眼前的事實看起來十分明顯,但她又不是十足確定,這樣的問題其實很愚蠢。
「什麼為什麼?」鍾闃反應不過來,回頭看樂樂,他發現樂樂的身上透著一股緊張。
「為什麼要到外面吃?」
「因為我答應過,只吃你做的炒飯。」鍾闃簡單明確給了答案,他走回樂樂身邊,拉了張椅子,在樂樂隔壁坐下。
「你自己都忘了你要求的事了嗎?」鍾闃接著問。
她搖搖頭,好久說不出話。
「面對我,讓你很緊張嗎?」對樂樂的沉默,鍾闃突然問。
這陣子,他為公司的事忙昏了頭,甚至挪不出時間找楚楚談。不過,楚楚最近有姜羿的「照顧」,他的愧疚戚與負擔少很多。
但要面對的事,還是多得快讓他喘不過氣,不只總擎的狀況多,他之前為江華建設推出的計畫,也忙成一團。也還好總擎的本業,雖然跟旅遊業沒太大關係,但爺爺當年就很有計畫的跨足旅遊業,已經奠定了頗深的基礎,這跟他兩個月前為江華建設做的轉投資規畫,正好不謀而合。
如果把江華建設未來的轉型,加上總擎舊有的基礎,一定能有不錯的成果。只是整個合作轉型過程,稱得上是「兵荒馬亂」,除了每天晚上兩個小時陪樂樂的晚餐時間外,他實在忙到沒有其他私人時間,更別提還要忙乾爹明年底的立委選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