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鍾開文嗎?大概是。走到這個地步,鍾開文也別怪他不顧情面了。
「我會准十點到。」
「記住,別想玩花樣,否則下一次再讓我抓到你的女人,就不會毫髮無傷還你了。」
「我沒那麼笨。」鍾闃掛了電話後,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才起身敲了楚楚的房門。
姜羿開了門,看是鍾闃就直接走出來,再把房間門輕輕關上。
「有消息了?」
「樂樂等一下就回家,我也該回去了。如果方便,下午四點麻煩你跟楚楚到我家一趟。」
「沒問題。」
鍾闃點了點頭,轉身打算離開,姜羿的問題暫時留住了他的腳步。
「他們有什麼要求?樂樂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被放回來。」
「下午到我家,我會告訴你我的打算。」他背對著姜羿,說完話後邁步離開。
*** *** ***
他才剛踏進家門,就看到張媽慌張的在客廳門口來回踱步。一看鍾闃進屋,她的表情如獲大赦般明顯放鬆了。
「先生,早上我一到,就看見太太倒在大門口,我把太太扶進房間了,也打過電話請醫生過來,可是電話才剛打沒十分鐘,醫生還沒到。」
「你在這兒等,我先上樓看樂樂。」
走進臥室,樂樂靜靜地躺在床上。鍾闃疾步往前,走至床邊坐下。
「樂樂,樂樂……」他試著想把樂樂叫醒,沉睡的樂樂卻沒有絲毫反應。
看樣子,他們喂樂樂吃安眠藥了。他接著檢查樂樂身上,有沒有受了其他外傷,除了手腕上的瘀青,沒其他明顯傷痕。
他凝視樂樂睡得沉的臉,不禁以手掌撫摸她細緻柔嫩的臉頰,昨晚他想了一夜,經過這次事件,他體會到,若不能徹底斷絕過去的恩怨,他跟樂樂不可能有平靜幸福的未來。他不要他們日後,得隨時防範不可知的人為「危險」,他不要樂樂過那種日子。
最近,他開始渴望簡單平靜的日子,渴望跟樂樂過那種單純的日子。
說來可笑,回到老家的這段日子,有樂樂陪在身邊,每天跟樂樂的生活,簡單到近乎單調乏味。然而也是在這種規律單調的日子裡,他才發現,原來他以為重要的東西,事實上之於他,一點意義也沒有,譬如他努力了十六年的目標——「總擎」。
爺爺的心血早就空有其名了,花了這麼多年心思,不過換來一切重新開始,而真正對他有意義的,反而是這棟早沒人住的大屋,因為裡頭有他童年的回憶。
另一個對他具有實質意義,就是樂樂了。她讓他十六年的孤獨,消失無形;也讓他重新檢視自己的生活、重新定義生活價值。
某一方面,樂樂用她的單純,讓他看見自己生命裡的貧乏,讓他看見自己遺忘了好久的能力——愛人也被愛。
十六年來,他以為只要奪回總擎,他就會快樂。可是那天走出股東大會,他的心裡除了一個填不滿的空洞感,再沒別的。
可是當他想到樂樂,那種無法形容的空洞感,競在瞬間消失了。
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不能失去她!誰都別想傷害樂樂,他不會允許的!
這一生,他從未如此明白的確信,自己即使拚了生命,也要捍衛一個人,就算要他賠上性命,為了樂樂,他都心甘情願。
也或許他真正想捍衛的,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睽違已久的家庭幸福,因為樂樂是這麼多年來,唯一讓他有家的感受的人,所以他不會、更不允許有人傷害樂樂。
鍾闃由樂樂的唇上要了一個深吻,依然沉睡的樂樂,對這個吻完全沒有感覺,因而不知道,鍾闃放了多少情感與不捨在這個吻裡頭。
再留戀地看了樂樂幾分鐘後,鍾闃為樂樂重新蓋好被子,便起身退出臥室,進了書房。
他有太多事必須在姜羿他們來之前完成,儘管他不認為他會出什麼事,但為防萬一,他不要他可能的離開,造成身邊人的困擾,所以很多事,他必須先交代清楚。
他由抽屜拿出這段日子寫下的手札,大部分都是關於總擎目前的狀況、已施行和未施行的重整計畫、可能會面臨到的問題、大致的解決方針……除了手札外,他還將早就預立的遺囑備份也拿出來,遺囑正本在律師那邊,他將這些東西全裝到一個牛皮紙袋,封了起來。
一會兒,他拿出紙筆,想寫一封信給樂樂。正打算下筆,張媽就敲了門,大概是醫生來了。
醫生對樂樂做了詳細檢查後,轉頭問鍾闃:「她平常有吃安眠藥的習慣嗎?」
「沒有。」
「看情況,她吃的安眠藥不多,只是因為她沒有服藥的習慣,加上身體比較虛弱的關係,所以對藥物的反應會比較大,讓她睡一睡醒過來應該就沒事了。」
「對孩子會有影響嗎?」
「如果她醒過來,沒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狀,就應該沒事,要是真的不放心,到時候可以再到醫院做詳細檢查。」
「謝謝你,麻煩你跑一趟。」
「哪裡。」
「張媽,幫我送醫生。」
醫生走後,他在臥室站了一會兒才離開。再次回到書房,他開始動手寫信。
*** *** ***
不到下午四點,姜羿、楚楚還有姜綾三個人就到了,而小新則比三個人早到了十分鐘。
客廳裡,鍾闃拿了兩個牛皮紙袋,交給姜羿。
「你有什麼打算?」姜羿第一個開口,暫時將鍾闃給他的兩個紙袋,擱在客廳茶几上。
「我跟對方約了今天晚上十點,在基隆外海碰面,我一個人去。」
「你要一個人去?!」姜羿跟小新幾乎是同時出口,只不過姜羿的口氣比小新要來得平靜多了。
其實姜羿多少有想過,鍾闃可能會有的動作,從鍾闃早上說話的口氣聽來,他就有預感,鍾闃應該有打算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