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要明白的告訴你,我紀樂萱再也不會傻傻地任由你欺負了!
而且為了報復你的無情,我不會再到這裡看你,你更不要期待我會在你的忌日時,帶你的,不對,是我的兒子來看你。沒錯,超音波照出來是個男孩,我一直沒告訴你。
所以,你聽清楚了,我的兒子、還有我,都不會再來看你。這就是我給你的處罰!現在你終於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吧?你這個傻瓜、白癡、渾蛋,居然敢用死亡的方式離開我……
你放心,我會很快樂地活著,不會再為你掉一滴眼淚。或許吧,等哪一天我不再恨你、對你沒有絲毫情緒了,我才會考慮再來看你,也會考慮帶我的兒子一起送束花給你。」
她終於把話都說完了,低了頭,她在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在鍾闃兩個字上頭,印了好久、好久的吻,再抬頭時,她今天的第一滴、也是唯一一滴掉出眼眶的淚,跟著落入鍾闃兩個字的刻痕裡,陽光讓眼淚反射出七彩光線。
「我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再見』,我們真的不會再相見了。我會努力做個不讓你擔心的『女強人』,就這樣吧。大家都在等我,我得走了。」
她站直身,毫不留戀地離開鍾闃的新墳。
尾聲
六年後 台北總擎 總部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兩聲,她立即按下免持聽筒播放鍵。
「總裁,您的公子跟姜小姐已經到了,現在在會客室等您。」
「謝謝,我等一下就過去,麻煩你先送兩杯果汁跟一些點心過去。」掛斷電話,她花了幾分鐘批過兩份重要文件,才離開辦公室。
一踏進會事室,五歲大的鍾紹崎馬上衝進她的懷裡。
「媽咪,我好想你。」
她費了一點力氣,才抱起長得比同齡孩子還要高些的兒子,笑著說:
「小崎又長大了喔,媽咪快抱不動你了。」
「沒關係,小崎要趕快長大,以後換我抱媽咪。」
孩子的話,加深了她的笑容。
「小綾,謝謝你帶小崎來,過幾天我會送他回高雄。」
「媽咪要我問你正確的時間,你知道的,她可寶貝這小子了。」
「小崎這次想陪媽咪幾天?」
「五天好了,我很想留下來一直陪媽咪,可是姜奶奶會很想我,一想我,她就會歎氣。」
「好,那就五天吧。」
她抱著小崎,坐上沙發,一下子會客室的空氣莫名地凝結起來。
她看著孩子黝黑的大眼、直挺的鼻子,還有深刻得不似東方人的五官,不知不覺歎了口氣。
「樂樂,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已經是姜綾聽見樂樂歎息的固定反應模式了。
「我很好,真的。」
「不,你一點都不好,已經六年了,花六年的時間紀念一個死去的人,太久了。你過了六年沒有自己的生活還不夠嗎?總擎現在的狀況真的夠好了,不需要你再這麼沒日沒夜的拚命,女人的青春有限,你總要為自己想想吧?」
「小綾,我真的沒事,你不需要為我煩惱。」
事實上,某部分的她是真的好了。誠如小綾講的,花六年的時間紀念一個死去的人,是太久了點。
而她,說穿了,不是在紀念死去的人,而是在學習走出她跟鍾闃共有的那些甜蜜、學習將那堆記憶沉澱,等待有一天能將所有風乾的心情上鎖。
然後,她心上才能有多的位置空出來,也才容納得了另一個可能會出現的人。
昨天以前,她還有些驕傲,這陣子她似乎看見心裡逐漸空下來的位置多了。可是一件無關痛癢的新聞播報,立刻粉碎了她無知的驕傲——那個在加拿大新崛起的華裔電子新貴,那雙眼睛像極了鍾闃。
真的像極了……
只是一雙眼睛,就足以讓她明白,她以為已經空下來的位置,原來只是她的幻覺。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她更體會到,除了她之外,再沒有別人能幫得上她。所以,她下了決心,要以更徹底的方式走出過去,繼續她的人生。
「姜大哥上次說,要幫我介紹一個好男人,還算數嗎?」樂樂問。
「你答應嗎?」姜綾聽樂樂這麼一說,反而有些懷疑。
「嗯,你說得對,六年足夠了。所以我想,如果姜大哥上次說的那個人還沒跑掉的話,大家可以約個時間吃飯。」
「真的?」姜綾卻遲疑了起來,因為老哥說要介紹的對象,昨天她透過新聞畫面看到時,還嚇了一跳,樂樂現在的同意,讓她開始擔心起來——
「那個人昨天接受新聞訪問,你昨天應該有看新聞,就是那個電子新貴。」
「喔,是嗎?我有看到新聞,如果可以,就請姜大哥幫我約時間。」
「你不覺得他……他的眼睛很像……」
「像鍾闃嗎?」樂樂接下姜綾的話。「是很像,但是沒關係,大家只是先做朋友,其他的事再說吧。」
「你既然這麼說,就這樣了。」有時候,姜綾覺得越來越不瞭解樂樂。六年來,她變得更成熟、更堅強、更幹練,卻也更複雜了,眼前的樂樂十足是個標準女強人,也是個讓人越來越猜不透的女人。
她原以為樂樂會因為對方像鍾闃的特點而迴避,為免「觸景傷情」,然而樂樂的反應,卻漠然的讓姜綾心驚……唉,也許這就是成長吧。
會客室的內線電話響起,樂樂習慣性地按下播放鍵。
「總裁,下午約好要來訪問的週刊記者已經到了。」
「麻煩你帶她到我的辦公室,我馬上過去。」
「小綾,你帶小崎到附近逛逛,我大概一個小時就會結束訪問。晚上一起吃飯,吃完飯我們再去看場電影。」
「好,你忙你的,等你有空了,再撥我的手機。」
目送小綾跟小崎後,她在會客室獨自坐了兩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