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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離大屋有一段距離,夜裡的涼意透著風滲進樂樂微露的雙肩。涼亭邊緣有幾盞昏黃的小燈,足夠兩人看清對方的神色。
她知道鍾闃一直跟在她身後,進了涼亭後,樂樂轉過身凝視鍾闐,而他也回望著她。
「想說什麼?」良久,樂樂開了口。如果兩人繼續不說話,只怕她的心,就要陷溺在鍾闃的一雙黑色眸子裡,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更美了。」他將手上的杯子放上涼亭裡的石桌上,脫下身上鐵灰色的西裝外套,直接披在樂樂肩上。「入秋了,晚上會比較涼,不小心點很容易感冒。」
他無法預期的溫柔,讓樂樂失去反應。覆在她肩上的西裝外套,有他胸膛上殘留的體溫,這樣的溫柔,她要如何招架?
「你想跟我談的,應該不只是我變漂亮了吧?十分鐘很短,如果你不把握時間,只怕你想說的話會沒機會說。其實我們不應該在外面待太久,鍾太太會找不到你,姜羿也會找不到我。」
樂樂刻意保持冷漠,為的就是想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
「你確實不一樣了。」鍾闃對於樂樂的「催促」,不以為意。他伸手由西裝外套拿了一顆糖果,拆了糖果包裝後,將糖果放進嘴裡。
「除了我變漂亮、不一樣,你應該還有別的話吧?」鍾闃的動作讓樂樂想起她放在床頭櫃上的糖果罐,她幾乎每天都要數數罐子裡的糖果,然後再花上長長的時間想他。
鍾闃看著她的模樣,淺淺笑了。他沒想到柔弱的樂樂,也會有咄咄逼人的一面。
「我知道你不諒解我娶岳楚楚,可是樂樂,請你相信我,給我一段時間,我們最後一定能在一起。」鍾闋認真看著樂樂,希望她能將他的話聽進心裡。
「不諒解?鍾闃,你對婚姻的定義,是不是太過草率了?或者你以為我還是兩個月前的傻女孩,傻到可以看你娶別的女人,卻還繼續作著你跟我最後能幸福在一起的春秋大夢?!
既然你娶了別人,就不要對我做不合理的要求,你以為我可以等你,直到你願意跟岳楚楚離婚再娶我嗎?
鍾闃,婚姻對你可能是件隨便的事,對我卻是一件神聖的事。如果你會隨便跟一個女人結婚、離婚,我怎麼能夠期望,你會認真看待我跟你之間的關係?
我不會等你、不會給你一段時間,因為我不想跟一個無法對婚姻負責的人廝守一生,因為如果你無法為岳楚楚負責,我更不能期望你會為我負責。」
「樂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我的苦衷,我……」第一次,鍾闃有了想解釋的念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是苦衷往往容易成為我們逃避責任的藉口。不管你的苦衷是什麼,既然你做了選擇,就沒有理由後悔。」
樂樂完全不給鍾闃說完的機會,她怕自己的決心會在下一秒潰堤。
「在這個時候,我突然希望自己不是鍾闃,而是別人。」她的堅決引來鍾闃的歎息。
有那麼一刻,他真的很想什麼都不管,不管他對爺爺臨終前許下的承諾、不管能不能奪回「總擎」……
但那也只是短短的一刻,理智沒多久又完全回到他的大腦了。
突然地,鍾闃毫無預兆,低下頭吻住樂樂的唇,他的動作急切而兇猛,充滿佔有意味,或者該說,另一面的他也在同時宣洩著他的無奈與不滿。
在四片唇瓣交纏同時,樂樂要走了原本含在鍾闃口裡的糖果,然後推開鍾闃,結束了這個吻。
「這是我最後一次吃你的糖果,如果你還有一點在乎我,讓我們好聚好散。」
樂樂的平靜與理智,挑起鍾闃的怒意,他沉著聲說:
「這一輩子,我要定你了。」
「鍾闃,我已經決定嫁給姜羿,請你不要為難我。」樂樂不得不說謊,她實在懷疑,自己僅剩的力氣,能不能撐過今晚。
「你騙不了我的,就算你變得成熟、不一樣了,但我仍舊瞭解你。因為你的身體是我的、你的心是我的,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的。
你以為我會放任你一個人離開,對你不聞不問嗎?如果你真這麼以為,我建議你再多花些心思瞭解我。」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在這裡,原來她根本沒「離開」,她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鍾闃的監視下生活而已,他甚至連她懷孕的事都知道。
「你憑什麼以為我還是你的?憑你是岳楚楚的老公嗎?你要怎麼想是你的事,我不想管。不過,我已經打定主意離開你,希望你自重。」說完,樂樂頭也不回的疾步離開,甚至忘了自己肩上還披著鍾闃的外套。
鍾闃望著樂樂遠去的背影,心中有了另一番打算。
第三章
再 見
我對你說了一聲 再見
以為就能於此割離
所有牽念
然而在翻揚的悲傷琴音裡
我 不禁想起
曾有過的心傷與甜意
當你 招搖著愛情的風帆
亟欲停靠我的堤岸
我也只能看著自己
慌亂卻無助的心
又一回 淪陷
樂樂在大廳入口撞上姜羿的胸膛時,她的腦袋還處在模糊狀態。
「怎麼了?」還好他注意到樂樂不見了,正想出來找人,就在門口碰見她。
「沒事,我跟他說了些話。」樂樂逃避姜羿探究的眼神,剛剛的情形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要怎麼面對。明明就下定了分手的決心,她甚至以為他們早分手了。
可是,剛剛的鍾闃,看著她的眼神更熱切了,連對待她的態度都更溫柔了。這又算什麼?就算鍾闃找人打聽了她兩個月來的消息,知道她住在姜羿家裡、知道她懷了孩子,又怎麼樣?
他畢竟結婚、娶了岳楚楚,成了岳楚楚的丈夫。即使他看她的眼神更熱切、對待她更溫柔,也改變不了他娶了別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