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沉穩的節奏顯示對方有備而來,在房中未開燈的漆黑裡注入一股新的規律。
趙君吟略略放心了些,至少他來了,這樣被判死刑的機會應該小得多。
她扭亮小燈,起身開門,杜環見到房裡光線微弱,不禁下意識的戒備起來。
「連走廊的光線都比這裡亮,你忘了繳電費嗎?」
趙君吟一愣,她猜這是好現象,他的幽默出乎她意料,這樣自己被封殺的機會就又小些了。
她鼓起勇氣開了燈,倒換成他後悔了。
第四次見她,杜環卻仍被她驚心動魄的美貌所震懾,她卸下霸氣之後的眼神仍有幾分逼人,飽滿的唇寫著誘惑,髮際則像是細繩,牢牢綁住對望者的視線,說她美得像個搪瓷娃娃有損於她身上自然散發的野性,比喻成花木蘭那種沙場悍女又太過剛強,失了客觀。
總之,趙君吟的夫太容易讓異性怦然心動,配合著曼妙的身材和毫不做作的氣質,揉合成獨特的芬芳,在城市裡成為一種有香味的毒藥,讓異性不自覺的中毒。
杜環不能平衡的是,這毒藥是他調配出來的,為何在面對她時卻連自己都感到有些暈眩?
這女人的吸引力再強,他也不該被炫惑才是啊!對他而言,女人不是都該一樣才對?
怎麼他們倆之間的火藥味一消失,這女人就算靜止不動,也讓他感到萬分壓力呢?
「進來呀!杵在門口做什麼?」
趙君吟這句話說得算是客氣,因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燈亮的一剎那,杜環明顯的被她「電」了一下,來自女性的虛榮心得到暫時的滿足,如果他不打算亮出武器,那麼她也不會。
杜環歎氣,還是走了進去,他盡量試著對她的美視而不見,雖然這很難。
「來宣佈最後答案了?」
不只是他能觀察對方,趙君吟也同樣瞅著他瞧,她見到他手上的劇本,知道他把自己的話當成一回事,也知道過關與否就靠他的決定了。
於情於理,她倒了一杯冰箱裡現成的飲料給他,並且示意彼此可以坐著聊清楚,對於他略微的不自在表情倒沒有十分在意。
而畢竟有「公事」橫在中間,杜環很快調整心情,打算直接切人主題,但是他看到飲料的包裝,不禁啞然小妙「麥茶?」他不自覺脫口而出,微微一愣。
當初就是為了他親自倒了杯麥茶給她,後來才發生這麼;多衝突與誤會的,而現在竟諷刺的換成她倒能他了?
「看來整件事有點扯平的味道、」趙君吟對他的想法顯然心知肚明,「你在工作室裡發我的脾氣,我在機場讓你丟臉,這杯麥茶則讓我們又回到原點。」
趙君吟自我檢討了整個下午,大致理清了她與他之間的種種誤會,氣雖消了,但是新的尷尬卻又升起,因為她全然無法得知他會不會乘機「冤冤相報」,以消在機場被她欺負的心頭之恨,畢竟不是每個人心胸都是這麼寬大的。
更甚者,自從她清楚的知道杜環是個同性戀者之後,感覺卻也相對變得怪怪的,她找到了對他審視的新角度,卻也有了更強的探索慾望。
最痛苦的是,她還得時時強迫自己不能說出來,否則肯定會破壞兩人之間的平衡。
「既然是你先開口,我就不必擔心被認為是公報私仇了。」杜環先啜了一口冰涼的麥茶才緩緩開口,「以先後順序來說,我必須道歉,因為在我工作室的那天,我工因為私事而情緒不佳,所以說了過分的話,以至於傷害到你,但是你在機場這樣公然污辱我,實在讓我印象深刻,而且老實說,我的餘怒未消。」
趙君吟知道自己當時是過分了些,但是她也有她的說詞,「凡事都應該算利息嘛!」
「看來你很愛逞強。」杜環皺眉,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女人當真不伯惹毛他,非要挑戰他的忍耐極限不可嗎?「但是這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以男人的立場而言,他應該適時的表現出不與女人斤斤計較的氣度才對,可是遇上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還真有點忍不下這口氣。
「哦?」趙君吟心頭浮起不祥的預感,他愛怎麼看她是一回事,但他話中有話,莫非……
「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是在乘機報復你,但是很遺憾,看過你的劇本之後,我的意見和王導演相左,認為你寫出來的東西雖然有很好的概念,但難以用實際的畫面表達,也就是拍攝難度太高……」
「不是報復才怪!」她才不理他,她差點直說在機場時她不過是剛好猜中他心享最深的秘密罷了,所以他才會掛不住面子,逮到機會執意要她也不痛快。
可是她不能說,至少為了愛子心切的杜怕伯,她就該守口如瓶,只是她太不甘心接受這個根本不公平的判決。
「我說過你很自以為是,別再繼續暴露自己的缺點。」杜環也不甘示弱,他忍得夠久了,這次就算她認為他假公濟私也罷,反正他說的是事實。
「到底是我自以為是,或者在你的眼中,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她快嘴頂撞,無畏的迎向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杜環敏感的變了臉色,劇本過關與否是一回事,他原來的想法僅是希望她做多處修改,或評環能彼此配合,同心協力將劇本以畫面呈現,但是她卻接二連三的對他出言諷刺,像是在暗示,又像威脅。
倘若她只是毫無頭緒的亂罵人,他倒不甚在意,但連續幾次被她直擊心坎,他不由得喉頭發緊,宛如被巨蟒纏身般的無法呼吸。
不可能的!她這麼說只是巧合罷了!這些年來,他一直隱藏得很好,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卸下面具,不管是年輕的求學時代或是直到他漸漸成名之後。
她沒理由對地一望即知,如此輕易看透他的心底。
「沒什麼。」趙君吟強自別過頭去,降低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