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他趕緊抬手敲門。「媚兒,我是來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讓我進去好不好?」
「你滾啦!哈、哈啾。」冷凝空氣襲上背脊,害得她直打哆嗦。
「我擔心你,讓我照顧你好不好?」溫柔嗓音絲絲勸誘。
「我不需要你的照——哈啾、哈啾!」她扯過溫暖錦被,牢牢包裹住自己不斷發冷發顫的身軀,爾後不爭氣的步伐還是踱向門前,她依偎於門扉上,小心傾耳細聽門外的動靜。
「真的不需要?」低沉渾厚的嗓音有些落寞及遠離。
她心慌地將整個耳朵貼於門扉上,細心聆聽,門外卻突地靜謐,令她滿是失落又焦急地往門扉上的透視孔望去。「真走了……」她立即旋開門把,一雙尋尋尋覓的雙眸不停左顧右盼,口是心非的幾乎想往牆上撞去,最好一頭撞死算了。
「嘿,病美人。」
喝!她錯愕地撇開臉,只見他半蹲於門旁,嘴角正噙著一絲饒富興味的笑意。
「你這……王八蛋!」惱羞成怒地旋身人室,奮力甩門,卻讓他有機可乘地溜人室內,她眉心打上千萬結,纖細雙手硬是抵著他前進的步伐。「你出去啦!」
他緊握住她發顫的手腕。「寶貝,別辜負我一番好意啊。」
「好意個頭……哈——啾!」噴嚏來勢洶洶,打得她頭暈目眩外加眼冒金星,她虛弱的雙膝禁不住地灘軟,嬌滴滴得猶如風中顫抖的小花兒惹人憐惜。
英雄看準了時機及時救美,也順勢扶住了那渴盼已久的妖嬈蠻腰,而沁香又甜蜜的氣息,更是惹得他滿心迷醉。「你真是香啊,好香、好香……」
啪!她一掌拍開他湊近的俊臉。
「你打我?」他撫臉驚呼。
「打你又怎樣?!」逃開他熾盛胸膛,她連忙爬上柔軟的床鋪,再將自己偎人舒服、溫暖的枕被內。
他對於她兇惡的態度不以為意,俊美臉龐上漾滿暖暖笑意,傾身坐於床畔凝視著包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雙瞳眸的她。「你有發燒嗎?還有哪裡不舒服啊?藥吃了沒?吃飯了沒?」好笑地伸手為她扯去枕被。「不怕悶死啊你。」
「不要亂碰我。」她如驚弓之鳥,極力排斥他的碰觸。
不睬她那傷人的厭惡神情,他雙手柔捧她雙頰,以額輕觸她燙熱的額。「嗯……還有些燒。」退開了些,他不悅地攢眉。「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啊?藥呢?」
「要你管。」她孩子氣地撇頭冷哼。
「我說——藥呢?寶貝……」他滿漾笑容的嘴角微微抽搐,瞇細的溫柔瞳眸帶著些威脅意味。「嗯?」以鼻柔蹭她纖細嫩白的頸項,他折騰她似的,張口於她右肩上輕嗡。
「在……在那裡啦!」她輕顫,柔軟無力地推開他。
滿面春風地挑眉,他起身拿過藥包。「飯後吃……你晚餐吃了沒?」
「哈、哈啾——」她快死了,給這渾蛋一折騰後,渾身像是虛脫似的,病情加重,她渾身無力地攤臥於床鋪,懶得再搭理他。
「還沒吃?」柔和瞳眸逐漸晦暗,他下顎漸漸繃緊。「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心疼、憐惜全數化為焦躁的擔憂。
要是他沒來,現在的她怕不餓死、病死了。該死!
「我沒力氣……」氣若游絲的嬌嗓虛弱無力地由枕被內傳出,她意識愈來愈模糊,只覺天旋地轉,渾身乏力。
昏沉間,她不斷夢見十年前的片段景像,有他與她,青澀甜蜜的難忘時光……爾後她又夢見她心酸的淚灑機場,一顆疼痛的芳心盼啊盼,卻遲遲未盼到那道身影,直到斷腸人兒搭上了飛機遠離傷心地……
那該死的渾蛋!
她又夢到十年後的今天,她驚見到他時,那股難以抹煞的強烈震撼與悸動,說不想他念他的確難避矯揉造作之嫌;她與他早已是十年前的過去,那傷痕雖已痊癒,卻仍存在於她記憶裡,還是會疼。
那渾蛋……要她怎麼學會去遺忘他眸底水漾的溫柔?即使沉澱了十年的戀棧,一旦讓人撬開心靈最深處的塵封記憶,強制囚禁的情愫依舊是壓抑不住地盪開、泛開,爾後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擴大成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小狐狸……」
瞧,光是聽見他這般親暱喚她,她一顆心便無法自抑。
「小狐狸……」
好吵!她揮手,一心只願沉浸於朦朧夢境中,回味過往雲煙。
「起來、起來,先吃藥了再睡,快點……」和煦的嗓音飽含著寵溺,他心一橫,硬是將貪睡的她由被窩裡挖坐起。
煩死人了!她掀了掀惺忪睡眼,迷迷濛濛的視線總算停駐於眼前那雙溫柔瞳眸。
「做什麼?」沙啞咕噥著,她抬手揉揉酸澀眼皮,欲倒身再睡,卻隨即讓他攬回懷中坐直。「我想要睡覺……」
「你先吃些粥,等吃完藥再睡好不好?」愛煞了此刻迷糊可愛的她,他沙嘎的嗓音不免低柔更甚。
「唔……」她乖順地頷首,待他將粥遞至她眼前,她眨眸詢問:「這是什麼?」
「廣東粥,很好吃的,快吃,乖……」他掬起一匙,吹涼後遞至她唇畔。
「你煮的?」嬌嗓多了些清醒過後的強烈質疑。
「吃不死人的,快張口,啊——」他誘哄。
吃不死人引她渾身打了頓哆嗦,戰戰兢兢地含了口粥。
「怎麼樣、怎麼樣?好吃吧?」他眨眨雙眸,連聲詢問。
揚起的眉抖動了下。「是不難吃。」爾後,她張嘴將匙內的粥一口含入咀嚼。
沾沾自喜於自己過人的手藝,他眉開眼笑地盯著她一口口將碗內的粥全數吃盡。
「還要不要再來—一碗?」見她搖首,他愛憐地揉了揉她的發。「先不要睡,休息一下再吃藥,待會兒吃完藥就可以睡了。」
她抬眸凝視著他起身走至廚房清洗碗具,迷惑的心情成了酸澀,不懂他為何仍是如此溫柔體貼?為何在分手的十年後,對她依然是這般呵護疼惜?她從來就不瞭解他的想法、做法,十年前是、十年後亦是,所以她在面對他時,才會惶然、猶疑及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