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斷了嗎?紫伶心頭一震,低頭不語,只是一口接著一口,猛喝雞湯。
海茵彎著身於偏著頭,好與她對視,好友眼裡的悲慼落寞,揪著她的心微微一室。
說是不說?瞞是不瞞?她心裡左右為難了起來。
這兩天,羅冠奕打過上百通電話我紫伶,甚至親自找上門來,還執意搜她屋子,那副不顧一切的模樣,像頭負傷的野獸,雖說是自作自受,自貪惡果,但也令人捨不得不幫忙。
可他將紫伶害得這麼慘,紫伶這兩天幾乎是以淚洗面,好不容易終於想開了一些,醫生特別吩咐過別讓她觸景傷情的。
「柯小姐,有人來看你了。」
正當海茵遲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掛著和藹可親笑容的護土邊說,邊領了個一身穿著氣派的婦人進門。
「伯母!」紫伶驚呼,隨即蹙起眉頭。她……又找人調查她了。
「紫伶……你受苦了。」曾情芸在紫伶身旁坐下,溫柔的牽起她的手。
是她的錯覺嗎?紫伶盯著兩人相碰的手,竟感覺到曾情芸一陣陣輕微的顫慄。
「紫伶,那是你伯母?」海首疑惑地看向紫伶,意思是:你什麼時候有這麼雍容華貴的伯母,我怎麼不知道。
「伯母,這位是海茵,海茵,這位是冠奕的媽媽。」紫伶緩緩為兩人做介紹。
「羅冠奕的媽媽!」海苗倏地站起,一雙狐疑的眼頓時充滿了防備。
曾倩芸望向紫伶,眼裡滿是懇求。
「海茵,你先出去一下好嗎?」紫伶柔柔說著。
「不好。」海茵雙手環胸,說得斬釘截鐵。
「海茵。」紫伶軟聲叫喚。
海茵不願離開,但拗不過紫伶的要求。
「算了、算了,我出去,就在外頭坐著,有事就叫我。」她嘟著唇,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怎麼會這樣呢?前兩天一塊吃飯,不是還好好的嗎?」曾倩芸緊握住紫伶的手。
是啊!前兩天還好好的,事實上,一個月前一切還更好,她還依偎在心愛的男人懷中,承受他柔情的呵護……呵!真快不是嗎?一個月間,人事全非,紫伶笑得既嘲諷又無奈。
「伯母,不要再費心找人調查我了,我跟你們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紫伶冷淡地將手抽了回來。
「不,你在我心裡,一直像是我的媳婦。」曾倩芸抓回她的手,細細觀賞,那手比之前更細瘦、更無力。
「伯母,我不知道你突然找上我究竟為了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再也無能為力了,你跟你兒子之間的事,我已經無能為力了,你懂嗎?你懂嗎?」紫伶激動了起來。他們之間的牽連已經都斷了、都斷了啊!
「我不懂。」曾倩芸悲哀的搖搖頭。「我只知道你靠他最近,走在他心裡最脆弱的邊緣,除了你,我不知道要找誰來幫我。」她無助的說著。
已經不是了,你們母子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已經不想知道了。」他也已經有靠他更近的女人。紫伶揪住心口,心痛地想。
「我要死了。」曾倩芸突地說。
紫伶怔住。
「我要死了,狹心症引起的心肌梗塞,若不開刀,隨時有可能死去。」曾倩芸雙眼空茫,抖著聲音道。
紫伶一陣心酸,一陣鼻酸,淚不知不覺的往下掉。
「想到自己的一生如此失敗,到終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願相認,就覺得……死好可怕,好可怕……」她還有太多遺憾,她還有太多東西沒有抓住,卻有可能就這麼從世上消失。
「伯母……」紫伶反握住她不住顫抖的手,那手即使保養得再好,也隱約透露了歲月的痕跡。
「我想合好,我想彌補他,我以為自己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來,但沒有了,再不做點什麼就來不及了,我心裡頭想到的只有你,他會聽你的,他只會聽你的……」曾倩芸乞求地望著她,像沙漠中的人渴盼著水。
「伯母,你太高估我了,他是你的兒子,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一點,而且,開刀有一定的成功率——」
「和一定的失敗率。」曾倩芸接口。「我不開刀、我不開刀,叫我在這時候死去,我死不瞑目……」她忙亂地直搖頭。
「伯母……」紫伶憂傷的喚,眉頭糾纏成結,在心底歎了口氣。
這人世也太無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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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喀地一聲開啟,趙少傑從沙發起身,看著一身風塵僕僕、面色不善的羅冠奕,眼底浮現淡淡憂慮。
「怎麼樣,找到了嗎?」
羅冠奕抿唇不語,鐵青著臉,將自己重重的摔進沙發裡。
「這就奇怪了,公司也不去,好朋友莊海茵那邊也不住,老家也沒回,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躲你躲徹底了。」趙少傑語帶三分同情。
羅冠奕逞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連理也沒理他。
他的思緒空前混亂,再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什麼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要世人嘴裡可笑的愛,看著因愛而幾乎瘋狂,最終選擇浪跡天捱、放逐自己的父親,他確信自己不要去愛;看透冷血沒有愛的母親,他篤信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愛人,所以,他也不要人愛他。
他相信這個,相信了幾乎一輩子,少了那些他向來堅信的,他要如何面對他的過去,如何過他的現在和未來?
你贏了,你摧毀我對你的愛了,現在的我只恨你,不愛你。他腦海裡迴盪著紫伶那淚流滿面的容顏。
是贏了。
但瞧瞧他,贏得多辛酸,贏得多惶然,贏得連家都不敢回。
是啊!他贏了,狠狠的把她趕出他的生活之外,不讓愛上他的女人靠近他一步,他終究又贏了,然而三天以來,他一直住在少傑這兒,因為,只要一想起他是如何在兩人的家傷害了她,就不敢回去。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趙少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是不介意把主臥室讓給他啦!反正他又買了一組高級水晶床擺在客房裡,他也不介意剛整理好的吧檯再當他的出氣筒,反正貴重的酒和杯具都已經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