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盡量氣我或是氣自己,但我會盡量讓你的腿快些恢復。」火明明語氣有些彆扭。
她不會說什麼安慰的好聽話,但她會做好她該做的事。
「我拭目以待。」楚昱華輕笑,心情開朗了些。
或許事情不是真那麼糟,有她的照顧也不是那麼壞……
屋外,並肩而行的兩人相視一笑。
「這個月,明明就麻煩你了。」
「哪有什麼麻煩的,以後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雖然有些晚,但終究是一家人了。」楚老爺子的語氣中難掩感慨。
「不晚,能再見到你,我這輩子已經了無遺憾了。」無論分開再久,心中那一份遺憾、懷念,不曾為時間所沖淡。
以為早已死去的人,卻又活生生出現在面前,這樣的心情起伏,豈是言語所能形容的。
「如果兩年前你就能發現我的用意,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是親家了。」
當年他讓人用孫兒的名義將玉墜拿到火家當鋪典當,就是為了測知情人是否真為火家人。
「我無法相信你會讓我們的定情之物流落當鋪,我以為……你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當時我想,你既然已經不在了,完成諾言又有何用。但這一年來,我的身子愈來愈差,也改變了很多想法,如果不能完成承諾,又有什麼臉去見你,於是讓明明去尋典當之人,沒想到……能再見到你。」
見到他之後,不知是心境的轉變或是其他原因,她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
原本已經踏進棺材的那隻腳,像是又收了回來似的。
或許她可以等到見著曾孫,再安心闔眼。
「這些年來,你可好」
「我很幸福,我家老爺子對我很好,有兒有孫,惟一的遺憾便是與你的約定尚未實現。」
「我也很好,能再見到你,更是沒有了遺憾。」他的妻子溫柔賢淑,雖不是最愛,卻也伴他度過了不少風雨。
「希望他們能夠順順利利。」
「可以的,他們是那麼像當年的我們。」楚老爺子有信心的道。
火老夫人搖頭輕笑,想起了當年的輕狂、憶起了年少的歡笑,但一絲憂心卻讓她不自覺鎖上了眉頭。
不知兩個孩子會如何看待對方,如何看待這樣輕率論定他們終生的承諾將會是他們感情走向的重要關鍵。
希望他們不要盡往死胡同鑽,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心不論結局是好是壞,她都會欣然接受。
寧兒好不容易從堆得像座小山的衣裳後探出頭,不死心的再問:「小姐……這些真的都要拿回去呀」
「對對對,真是的。真以為我要嫁過來嗎要不要乾脆把我整個廂房都搬過來算了」火明明對著火老夫人派人送過來的衣物喃喃抱怨。
她可是只住在這裡一個月就要走人了,多一天都休想。
「唉其實多放些衣服在身邊也無所謂嘛,何必通通都……呀」寧兒讓衣裳擋住視線,推門出去時沒注意有人也要進房,結果就這麼撞在一塊兒,衣裳也落了滿地。
「是你,有什麼事嗎」見來人是楚昱敬,火明明沒什麼好臉色。
對她來說,這個幫兇遠比楚昱華更加可惡。
「怎麼不叫楚二哥了火妹子。」他對她咧嘴一笑。
「別攀親帶故了,我現在可沒那個心情。」看他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了,來這兒肯定不光只是打聲招呼。
「你好像對我頗有敵意」怪了,他又不是昱華,應該沒得罪過她才是,怎麼她老擺臉色給他看
「敵意倒是沒有,好感嘛……自從不小心在天香閣聽聞閣下一番話後,更是不會有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楚昱敬笑意不減,「當時也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況且你們以後也是夫妻,又何必……」
「誰跟你保證過我們一定會是夫妻」
「也罷,你儘管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好了,昱華也的確是被我拖去的。」
火明明沒回話,逕自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也懶得告訴他,其實她早就沒記恨這件事情了。
好不容易撿拾好衣裳的寧兒,再度將衣物捧在手上站起身,「小姐,那我回去嘍明天需要我帶些什麼給您嗎」
「替我囑咐司徒好好照顧小乖就好了。」
等到寧兒離開,楚昱敬東瞧西看,好一會兒才道:「雖然很歡迎火妹子在咱們這兒住下,不過有件事情我一直梗在心裡,不得不問。」
「什麼事」火明明總算用正眼瞧他了。
「你是怎麼認識我大嫂的」為避免節外生枝,有些事情最好先瞭解清楚。
見她一愣,楚昱敬便看出端倪。
「看來,我是不用知道答案了,畢竟這種事還是不要說破的好,你說是吧」
「你——」他知道,是不是代表這個家的人都知道
「昱華不知道,也請你先不要告訴他。」彷彿能洞悉她的想法,楚昱敬先一步截斷她的話。
「我不是那麼無聊的人。」她收回原本到嘴的問句。
太過深入他們的家務事,對她並沒有好處,只會更牽扯不清罷了。
「那就好。」他也相信她不會。「那麼,可以麻煩你去昱華的房裡陪他吃個飯嗎你也知道,他腿不方便,一個人在房裡吃飯難免寂寞。」
「我收拾完就去。」誰叫她就是在這裡等著伺候楚昱華的,她只能認了。
孫珠秀一早就帶著自家祖傳的藥膏,前來探視小叔。
「大嫂,這是」楚昱華忙著要起身,卻被阻攔。
「別起來,我替你敷藥,」她拿著藥膏走到床邊,「這是我娘家祖傳的藥膏,我爹當初讓我帶了一些來,消除疼痛瘀腫都很有效。」
孫家世代都習醫,而她因為身為女孩兒並未傳予醫術,父母親只希望她能像一般女孩家學習女紅針灸,將醫術傳予其弟。
一年前,她爹雲遊四海時,碰巧救了在外地身染惡疾的楚家老大,為此,楚昱志娶了她以報恩。
「我爹最操心我了,出嫁的時候塞了一堆瓶瓶罐罐給我,真正用得到的也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