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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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王夫人帶著的金銀財物,尚能靠典當維持一段日子,不過,坐吃終究會有山空的一天,加上王夫人在一次感染風寒後,竟就此一病不起,對她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浣兒擔心生計面臨困窘,於是讓王達利用武師的好身手人山打獵,偶爾以皮毛進城交易,她則做些繡紅讓王達一同帶進城,有空也和小月在屋旁空地種些蔬菜和藥草,一切幾乎可以自給自足。

  「莫家在最近大概會有消息吧!」王夫人近乎自言自語地猜測著,鬆掉手上撫摸著的玉珮。

  「莫家?」浣兒不甚在意地隨口問道,起身將桌上的碗端過來,服侍母親喝下湯藥。

  「就是你在北方的未婚夫家呀!」王夫人不厭其煩地叮囑,生怕浣兒記不住。

  「哦?」趁著母親停下話,浣兒朝她餵了一口湯藥讓她喝下。

  說實話,浣兒對此事沒什麼太多的感覺。除了兩家鮮少來往外,這數年人情冷暖的體會更令她早寒了心。她下怨天尤人,卻也學會不再傻傻地懷抱樂觀憧憬。

  所以,她根本不以為馳名北方、可說是世家大戶的巖葉山莊會記得當年幾乎可說是戲言的婚約。

  更說不定,那個莫什麼磊的『未婚夫』早已經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若真如此,她們此時回頭貿然認親,豈不是自取其辱?還不如留在這裡,自給自足,獨成一方天地要來得安適自在。

  但是看著母親喜滋滋的面容,她實在不忍心澆熄她的念頭。她只希望,莫家的人最好別真的出現在她們面前。

  「小時候,就看他挺俊的,長大了必定是神采不凡。不知道現在他變成什麼模樣了?」王夫人一邊躺回床上,一邊對浣兒叨叨絮絮地說著。

  「娘惟一的心願,就是等著看你有個好歸宿,有個強壯的羽翼可以保護你。前些日子,娘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叫王達送了一封娘的親筆信到巖葉山莊的分堂。」王夫人忍不住咳了一會兒,突然住口不語。

  浣兒沉默地聽著,細心地為她蓋好被褥。

  見狀,王夫人撫著浣兒粗糙的雙手,開始哽咽。「浣兒,其實娘不傻。娘心知肚明,咱們王家已經大不如以前了。莫家到底肯不肯認這門親事,我也沒把握。但是……這些日子,看著你吃苦,娘心裡……」

  「娘,浣兒不苦。浣兒只要一輩子服侍娘,根本不想離開。」浣兒反握住娘親的雙手,堅定地表明心志,努力不讓淚珠滾落。

  王夫人只是笑著搖頭,當她是女兒嬌態、皮兒薄。

  「莫家的人一向重情重義,或許,他們仍未忘記這項婚約的承諾。這是娘唯一能幫你找尋幸福的路子了這個賭注如果賭對了,你的幸福有了著落,娘也能安心地去找你爹了。」一陣咳聲逸出,像強調她的話似的。

  「娘!」浣兒急呼一聲,心頭驀地湧起陣陣涼意。

  「別再說話了,娘。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出去幫幫小月。」浣兒壓下惶然,低聲哄著母親人睡。

  王夫人閉上眼,唇角微微上揚,整個臉色彷彿顯得較紅潤有元氣,不似先前奄奄一息的虛態。

  浣兒走出房間,想著母親的話。

  幸福?只是嫁個理想夫婿而已嗎?除了這個條件,應該還有些什麼?

  她隨即搖了搖頭,對自己嘲然一笑。

  何必為這麼奢侈又遙遠的念頭傷神?

  她現在最掛心的,只有母親的情況。

  況且她總隱隱覺得,巖葉山莊的人如果一出現,就是母親的大限。前天,大夫甚至交代她心裡要有最壞的打算。

  ☆☆☆

  走到了廳堂,面對著父親的牌位,她出神了一會兒,突然承受不住地低頭掩面。

  老天!求求您,別連娘也一起帶走,否則,就剩她一個人了……她心裡斷默禱著,渾然不覺訪客的到來。

  他以為她在哭,但在稍後她抬起臉蛋時,他驚訝地發現,那張白皙的小臉上竟是乾的。

  這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莫殷磊面無表情、不動聲色地暗忖。

  從垂掛在她胸前極為眼熟的龍鳳暖玉,莫殷磊確定了她的身份。

  他記憶中的小粉娃兒,長這麼大了?童年的模糊印象,馬上被眼前清麗精緻的面容取代。

  他環視了一周窄小簡陋卻不失潔淨的屋子,看得出主人刻苦勤家的努力。

  六年前,王家出事時,她還只是個十歲的小小孩兒。她是如何撐度這些艱困的日子的?

  不過,由眼前所見,他看得出她是個有精神的女孩,並非是個以淚洗面苦苦過日的菟絲花兒。

  這個認知讓莫殷磊的嘴角浮起一絲涵義不明的笑容,靜待她發現他的存在。

  浣兒好不容易振作精神,當她抬起頭來時,瞧見意料之外的人影,立即受到不小的驚嚇,她向後跌退了一步,右手撫著狂跳的胸口。

  天啊!這些人何時進來的?悄聲無息的舉止宛如鬼魅一般嚇人。

  她看了一下,除了眼前這個面容冷峻,帶著迫人氣勢的白衣男子,身後還有兩名護衛打扮的隨從,宛如門神一般訓練有素地分立在門口兩側。

  她在心中暗暗擔心,王達和小月都在後山,若是這些陌路人心懷歹意,該如何是好?浣兒十分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竟讓門扉大大的敞開著。但她也明白再惱也沒用了。於是,浣兒強裝鎮定地開口。「公子有事?」

  莫殷磊從她驚慌防衛的眼神,以及繃緊的嬌小身軀,看穿了她的心思。

  在這人煙罕至的山郊,她的危機意識的確是太缺乏。這個想法令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彷彿要嚇唬她似的,莫殷磊硬是抿著唇,像個雕像一般靜默地反手看著她。

  浣兒得不到男人善意的回應,反倒被他責備似的薄怒眼神瞪得胸口發涼,頭皮也跟著有些麻顫。

  一瞬間,她有一種奪門而逃的衝動。

  空氣中無形的細弦緊繃著,也一併撕扯著她的每一條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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