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次再見面,她追殺的目標車輛上,正坐著他失散十三年的妹妹,這一次他無法袖手旁觀,不得不出手。
明知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勢,她竟然還是同樣無所謂的傲然態度,一點也不將他的存在放在眼底。
殺手不能犯的毛病,她全都犯了。
原本,他以為她只是個自信過度的菜鳥殺手。
但是,現在他懂了。
她根本就是想借他的手自殺!
「呵!賴上了我,你可倒霉了!」黑衣男人輕柔地笑著。
☆☆☆
再度醒來的時候,江冷娃發覺自己換了房間。
不過,看得出來,仍然是在醫院裡。
她困難地呼吸著,抬起沉重似鉛的雙手想要撫住泛著劇痛的胸口,卻看見手上插滿了點滴針管。
誰救了她?
江冷娃憎惡地瞪向救人性命的針管,秀致雪白的小臉隨即扭曲了一下,一發狠,用力扯下細白皓腕上的所有針管。
鮮紅色的血液隨著針頭噴濺而出,細細點點的灑在白色床單上,染成觸目驚心的畫面。
她想起身,卻發覺動過手術的虛弱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只是掀開被單、抬起上半身這樣簡單的動作,便教她疼得眼前一片黑霧,幾乎再度昏厥過去。即使額上的冷汗滴進眼裡,她也沒多餘的力氣能抬手擦拭。
「你這笨蛋在做什麼?!」一道冰冷的嗓音,含著微微的怒意從門口傳來。
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不知何時便站在門口,頎長勁瘦的身軀斜倚在門框上,冷冷地看著她的愚蠢行為。
江冷娃沒有理會他,勉力屏著破碎的喘息,一手緊摀住胸口,一手危顫顫地想要支撐起上半身。然而,好不容易才抬起一些些,便已體力透支,頹然地倒回床上。
「嗚……」慘白的櫻唇逸出一聲悶哼,微弱得讓人聽不太出來是痛哼還是嗚咽。
「麻藥才剛退,是傷口最痛的時候,笨蛋才會在這個時候想要下床運動。」
男人淺蹙著雙眉,不太贊同地看著她。
他越是阻攔她,她越是不想遂他的意。細眉一擰,她試著撐起手臂,努力地想要翻身下床。
不過,她的身體還是完全不聽話,儘管胸口痛得渾身冒冷汗,身子卻分毫也沒有移動。
努力半分鐘後,虛弱帶來的挫敗感終於讓她崩潰地哭了出來,屈恨的淚水從眼角滑下。
現在的她竟然什麼都不能做!
「可惡!可惡!可惡!」她閉眼躺在床上迭聲哭喃道,雙手握拳不停地捶向床沿。
可惡!連喊叫聲都虛弱得像只沒用的小貓咪!她在心中不甘心地想道。
「夠了!」黑衣男人如豹般敏捷無聲地移近她的床邊,有些疼惜地對她輕斥,彎俯下身,兩隻大掌由兩邊包住她的小手,不鬆不緊地壓在床墊上。
「你……走開……走……開……」她掙扎起來,由於雙手被壓制,乾脆抬起腿踢向他,完全沒注意到身上還未褪換的手術衣已經被她掙脫開來,露出一大片未遮掩的雪白胸脯。
「笨蛋!你在做什麼?」男人沒料到她會劇烈的抗拒,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對她怒罵。
他看見她裸露胸口上那一大塊蓋住傷口的棉布正漸漸滲出殷紅,迅速地將自己身體的重量移到她上方,壓住她激動的反應,不讓她繼續自殘。
此刻,兩人根本無暇顧及她春光外洩的問題和兩人之間過度曖昧的姿勢。
「為什麼……救我?為……為什麼不……讓我死?」她邊喘邊咳,用盡力氣沙啞地哭叫出聲,沾淚的小臉染上不自然的潮紅,看起來異常荏弱。
她極度絕望的哭哨聲,一聲聲若針刺般深扎進他的心口。
「你……是真的想死?」他擰住眉頭,神情莫測地望進她的眼眸底下。
回答他的,是眼角如斷線珍珠般不停滾落的淚水,和櫻唇邊破碎散逸的哽咽。
想!想!想!我多麼的想死!她在內心不停狂喊。
激動的情緒耗去她太多體力,江冷娃再次陷入昏迷當中。
男人一動也不動地懸在她的身體上方,看著她昏睡過去,確定她無法再繼續傷害自己之後,他才小心地將身體重量移開,撳下床頭的叫喚鈴,並將她敞開的衣襟輕輕拉攏。
他瞇著眼,深沉地看著床上嬌小虛弱的女孩。
「想死?」他低聲沉吟。
「那麼,」撫著下巴,他微笑地作了一個決定。「就把你的命給我好了。」
「土匪,你向人家要了什麼東西?」門口傳來一聲和藹的笑語。
黑衣男人轉過頭,挑眉看著銀髮白袍的老醫生,雙手插在口袋徐徐踱到床邊。
銀髮醫生年紀頗大,但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仍然精神旺盛、步履穩健。
「這女孩想死。」他聳聳肩。
「然後呢?」銀髮老醫生從容地掛上聽診器。
「是我把她的命給撿了回來。既然她不要自己的命,我當然做做好事,資源回收一下嘍!」黑衣男人退了一步,讓出床邊的位置。
「我一輩子沒見你做過什麼好事。」銀髮醫生搖搖頭。「她答應要把命給你了嗎?」他彎下腰,熟練而仔細地檢查江冷娃的傷口。
「她都不要了,何必多此一舉問她肯不肯給?」黑衣男人雙手環胸,答得理直氣壯。
「你真以為你是在資源回收,還是大發善心地收容小動物?小心收到最後,收到一輩子甩不掉的大包袱。」銀髮醫生伸手向床頭撳了一下對講機。「Miss林,準備一下,三床病人傷口裂開,需要……」
「一輩子嗎?」黑衣男人偏著頭沉吟。
「還有,這幾天她可能會發燒,醫院裡人手不太夠,就請你自己照顧你撿回來的東西吧!」向對講機交代完後,銀髮醫生悠閒地回頭告知他。
「我還有事,沒空!」黑衣男人揮揮手,轉身要走。
「那就請你把這包回收資源帶走,我們這裡可不負責回收。」白袍醫生露出無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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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傷口感染,江冷娃在高燒中迷迷糊糊的過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