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多用的調養,阿鎖已能起身,只是在日常生活的行動上仍有些遲緩不便,稍微過大的姿勢,就會拉扯到傷口。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因病痛而小心收斂的舉手投足,落在峻德平的眼裡,竟偶爾流露出一絲不自覺的病弱嬌態。
「因為他對我有所求,所以自然對你也會特別禮遇。你就好好享受吧!」峻德平只是對她笑了一笑,沒有提起這是他與朔善城主訂下的協議──他幫朔善城出面與鄰城友邦談判,說服他們與朔善城締結政經盟約,朔善城則必須保證他的小書僮安全無虞。
他懶懶地撩起她垂在胸前的一絡髮辮把玩,看著她的眼神,燃上一絲火焰。
他的小阿鎖,變得不一樣了。
她……變得很性感,常讓他有種想咬上一口的衝動。
「平主子,你眼神好怪,好像我很可口似的。」阿鎖偏著頭,小心翼翼地瞥視他異常剔亮的雙眼。
自從那日頭一次換裝、她恢復女性打扮後,他的眼神就變得不大一樣了。
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熾熱。每每她察覺到他將視線膠著在自己身上時,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身子是不是也快要燒起來了。
「唔……我不否認,我的確是很想吃你。」峻德平煞介其事地沈吟了一下。
「啊?」阿鎖張著小嘴,被他毫不掩飾的話語嚇得呆愣住了。
他輕輕扯住她的辮子拉向自己,迫使她身不由己地傾身貼近他。
兩人的氣息相融、交纏,形成一股曖昧而惑人的情調。
「嚇到了?原來小阿鎖這麼不經嚇?」他低下頭,笑得溫存。
她想跳起來大聲反駁,卻教他瞧得渾身虛軟,抵在他胸口的小手,也抗拒得做作無力。
她懷疑,是前些日子的重創讓自己變得虛弱。
此刻她頭一次領教了平主子的放電能力,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天下各城國的佳麗,少有能從他的魅力中逃脫的。
他的眼、他的笑、他的溫柔,根本就是催情毒藥,讓人不知不覺地服下、心甘情願地因他而死……死?!天啊……她不想早死……她、她……阿鎖的神智被翻攪得無法正常思考,早已癱成一團亂七八糟的泥糊。
「我、我我我我……唔……」
不待她「我……」完,峻德平一手抑住她的後腦勺,一手合上她大睜的雙眼,傾下身密密實實地吻住她,不留一絲縫隙。
她的粉唇首先淪亡在他的唇舌之間。
眼前一片黑暗,阿鎖所有知覺也全被迫集中在兩人唇舌之間。
在峻德平的技巧引導之下,唇瓣與唇瓣之間勾纏的動作越來越驚心動魄、挑逗而火熱,阿鎖只能全然被動地承受他所施予的感官折磨。
平主子……他……不會真的要吃了她吧?
天旋地轉之際,這是她唯一、也是最後殘留在腦海裡的念頭……
※※※
「四十一朵、四十二朵、四十三……」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無聊到對著花圃裡的花朵數數兒。阿鎖咬了咬唇,停下愚蠢的遊戲。
在那場刻意調戲的吻之後,峻德平不聲不響地一連消失了好幾天。
「平主子去哪裡了?」阿鎖倚坐在花亭欄邊,下巴抵在交迭的手背上,百般無聊地望著滿園的花草發呆,心房的一角似乎也隨著峻德平的消失,空了好大一塊。
突然間,她感覺自己像個深宮怨婦,有些自憐,有些自厭。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而且極不舒服。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胸口。
她和平主子之間的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生變的?是在她換上女裝後,還是在那場令她昏眩了好幾天的親吻之後?
不久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嘛!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她無意間抬頭一瞥,瞧見了眾星拱月的排場從迴廊的另一端出現。她心想那個陣隊應該只是經過而已,於是隨即又無趣的垂下了眼,懶懶地伏趴回欄邊,一臉無聊地繼續數花,數得心兒飛得老遠。
直到身邊一聲呼喚,她才條地回神。
「阿鎖姑娘。」喚她的語氣,高傲清冷得有些逼人。
「啊……」阿鎖睜著迷迷茫茫的大眼,抬起頭。「悅諒公主?對不起,我……唉呀……」她一慌,忘了身上有傷,立即起身相迎,但腰背用力一扯,劇疼像是雷劈一般從脊柱直劈而下,她立時疼得只能抓著欄杆,臉色發白地喘息著,額上冒出點點冷汗,連唇都灰白了。
要命……好疼啊……阿鎖齜牙咧嘴地想道,身體僵在欄椅上,痛得起不了身。
「別勉強了,等傷好了再跪拜吧!」悅諒公主揮一揮手,坐到石椅上。
要不是因為明白阿鎖的單純性子,以及自己一直努力壓下非理性的嫉妒情緒,她真的會以為這個書僮……不!這個丫頭手段極高明,仗著峻德平的維護和喜愛,借口有傷在身,連對她應有的跪迎禮儀都省了。
「是……」不知悅諒公主對她的誤解,深吸了一口氣,心無城府的阿鎖當真跟著大剌刺地坐了下來。
悅諒公主一言不發,淨是瞅著阿鎖,瞅得她心裡泛起疙瘩。
「公主……」阿鎖勉強地扯了扯唇畔,坐立不安地直想躲開她的逼視。
花亭裡,尷尬的寂靜延續了好一會兒,突然悅諒揮了揮手遣退所有僕從,這才再次開口打破靜默。
「你跟著平王有多久了?」
「呃……十年了吧!」阿鎖看了看退下走遠的僕婢背影,不解地看著公主。
「那麼……你知道平王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公主一向自信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靦腆,吞吞吐吐地。
哦,原來又是一個想透過她打聽平主子的女子!阿鎖眨了眨眼。
「平主子喜歡的女子……」她搔了搔頭,認真地想了一下。「嗯……應該是溫柔、大方、美麗、婉約的貴族千金,就像你一般呀!」她指著悅諒,臉上漾著單純的笑容。
像她一般?悅諒苦笑了一下。「這麼說,平王應該是會喜歡上像我這般的女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