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修王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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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你覺得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

  「寬闊,自由。」

  峻德修沈默了一會兒,突然狂笑起來,整張床也隨之震動。

  「你笑什麼?」諶霜濃不解地坐了起來,看著這個似乎情緒失控的男人。

  他的笑聲刺耳而嘲諷,濃重得令人心頭怪異發酸。

  「天真,天真。」他抬起手臂至眼上,持續地狂放笑著……「不要笑了。」她有些受不住地直推著他的胸膛。

  為什麼他的笑聲傳進她耳裡,竟讓她感到一陣陣揪心?

  忽地,他一個坐起,兩手撐到她身邊,臉龐慢慢逼近,嚇得霜濃往床內縮了一下。

  「女孩,別對這個天地太有期待!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沒有你說的那些美好,只有殺戮和野心,朗朗蒼天之下,儘是污泥,你的眼,看得太單純了!」幽魘似的光芒在深不可測的眼眸裡閃動,眩沌得令她感到駭然。

  「是你太憤世嫉俗。」她一手撫住胸口,硬著頭皮反駁。「這世界也有不吃人的人,也有不喜殺戮、沒有野心的人。朗朗蒼天之下,也有清水淨土,更何況,白蓮尚需要污泥來養啊……」

  峻德修緊抿著唇,陰鷙地死盯住她,熾熱灼人的鼻息以極近的距離噴上她的芙頰,霜濃被他的表情嚇得不敢喘息。

  「清水淨土?白蓮尚需污泥來養?說得真好!有一天,你可要找來我眼前,好好的讓我看看我從沒見過的清水淨土,生得什麼模樣。要是找不出來,我可是會認為你只是個空口好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

  被他的言詞稍稍詆毀的霜濃,正要開口,帳外突然起了不小的騷動。

  峻德修迅捷地躍下床,衝出帳外。

  「什麼事?」他質問正跪倒在跟前的士兵。

  「修王,朗日城的少主親自領了大軍,將咱們營地團團包圍。」

  「朗日尚?」峻德修瞇起眼,望向營地外隱隱躍動的火光。

  「修王,現在該怎麼辦?備戰回擊嗎?」部將屏息待命──「不,順他們的心意,咱們到朗日城作客,去好好吃一頓消夜。」峻德修神態自若地轉身回帳,將頻頻在帳門探首的諶霜濃也一併拉了進去。

  眾人驚愕地面面相覷!

  嗜戰的修王竟然選擇不戰而伏?

  「朗日城」位於東西貨物互通有無的重要樞紐上,掌握平衡東西勢力的微妙地位,朗日城看準了這一點,始終維持中立,對四方城國採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

  當東西兩方勢力正因武力征伐,免不了日漸損耗,唯獨朗日城跳脫於戰爭之外,以經商貿易累積出厚實財富,也間接的增強國力。

  眾人對之眼紅之際,卻也忌憚甚深,不敢貿然出兵,以免遭到朗日城反噬。

  為此,東西對峙的聖羅城和峻德城都想積極拉攏朗日城,只要朗日城立場一明,天下局勢立定。

  「朗日少城主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深夜請你進城,還如此慎重款待?」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諶霜濃環視四周後,不安地倚近峻德修懷裡。在聽過朗日城,也明白當前天下情勢後,對於朗日城的舉動,她有些好奇。

  「識時務者為俊傑。峻德和聖羅長期較勁,已經開始讓朗日城不安,他們想繼續保有超然的有利地位,就必須及早做出決定。所以,他們想試探依附哪一方比較有利。」

  峻德修一手捧著酒杯緩緩啜飲,一手撫著霜濃柔順烏亮的秀髮,狀似悠閒地等待主人出現。

  「這一切與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也要隨你出席,坐在這裡?」她皺眉推開他遞來的酒。

  「因為某人想再看看你,我只是好心完成他的心願。」峻德修對她的抗拒不以為意,一口喝掉被她拒絕的美酒。

  當時少城主朗日尚迎接修王軍時,見著與修王共乘一馬的諶霜濃,嘴上沒說什麼,但一路上緊盯霜濃不放的視線卻洩漏一切想法,和修王並轡寒暄時都顯得心不在焉。

  峻德修看在眼裡,什麼也不說,唇畔只掛著淡淡的冷笑。

  「你想將我送給朗日少城主,做為峻德對朗日交好的善意?」諶霜濃敏感地猜測他的企圖。

  他的身軀在身旁偎得暖熱,她的心頭卻開始下沈、冰裂……才被送給這男人不到一日,就又要再度被轉贈?不管心裡再怎麼調適,真正要面對這種景況,依然教人難受。難道弱勢女子的尊嚴,就如此微渺?

  「我為什麼要將你送給他?虛與委蛇的外交事務與我無關,我只負責戰場勝負。」峻德修立刻否定她的猜想。

  「可是你強帶我出席……」

  「朗日尚來了,起身相迎吧!」他打斷她的話,俐落起身,順便將她一把拉起,然後將她站立不穩的嬌小身子牢牢縛在身側。

  「呀……」細瘦的手臂讓他稍嫌粗魯地拉疼了,低吟一聲,竟發覺自己以羞人的姿態緊貼著身畔的男人,而且還讓宴會的主人以深沈的目光定定地瞧著……朗日尚一進殿,便見著先前見過面的佳人,被峻德修以強烈宣告的獨佔姿勢,緊緊地攬在懷裡。

  他盯著佳人一會兒,才轉移視線,和修王刻意挑釁的眼神對上。

  「修王兄請坐!」眼神一轉,朗日尚恢復自信神采向修王抱拳後,落坐到中央主位上。

  再度坐下時,峻德修沒讓霜濃坐回椅上,反而將她抱到腿上,神色之間輕佻無比。

  霜濃不安地想滑下他的大腿,被他暗地投射的凌厲一眼,瞪得動彈不得──朗日尚臉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咳了一聲開口。「修王兄,請問這位佳人……」

  「諶城的降貢品!」他的語氣有些惡意,有些殘忍。

  愕然間,諶霜濃胸口恍如被千百枝針一齊戳下,呼吸泛疼得幾乎出血,滿腦子的混亂!

  他為什麼這麼坦白她的身份?誣衊她嗎?

  她方才有說錯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霜濃有些神傷地低下頭。

  「降貢品?修王兄此行真是豐碩,不但又收服了一個城池,還帶回一個這麼美的降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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