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開始時,他經常會使力不當,無法控制力道的大小,動不動就毀壞實驗室裡的設備。他依稀記得,在那時候,負責研究他的是一位年輕美麗的金髮女博士,她經常會指導他如何去運用那份潛在體內的神力,並教他如何克服施力時全身緊繃、發燙,以及體內有如成千上萬個針頭同時鑽動的疼痛。
那個女博士讓他第一次體驗了母性的溫柔,由於她的幫忙,他很快就抓到運用力道的訣竅,但諷刺的是,她幫助他只是為了研究他,他對她一直存著矛盾的心結,喜歡她,又恨她,幼小的心靈曾經因這樣的愛恨而痛了許久。
後來,實驗室被毀爆炸,女博士也葬身火海,他被「天樞」救出,對她的印象也就漸漸淡了。
現在,他早已習慣了自己超凡的力量,也非常擅於利用這股力量,他能在保鏢界闖出名號,多半靠的是這個變種能力。
說來還真可笑,變種實驗室把他變成了怪眙,竟然是他能活到今天的主因。
馮冉冉聽出他話中的無奈,心思一動,競有點能體會他內心深處的苦,於是脫口
道:「與眾不同就是得承受比別人還多的壓力,這是代價,也是命運,你就把自己當成現代的『海力克斯』好了……」
石逸沒想到木訥自閉的她也會說這麼一大串話來安慰他,有點驚訝地挑了挑眉。
「海力克斯?那個希臘神話中的大力士?」他問。
「嗯……大力上有大力士的好處……像剛才……如果你力量不夠大,我們兩個早就死了……」她低聲道。
「的確。」他聽出她話中的感謝之意,嘴角微微上揚。
「你……當保鏢都這麼奮不顧身的嗎?」她偷瞄著他,立即怔住了。
就這麼淡淡的一笑,讓他原本有稜有角的五官全變得柔和了,她的胸口莫名一熱,竟是呆望著他出了神。
「這是我的職責……」他轉過頭,正巧迎向她目不轉睛的凝視,奇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對自己奇特的反應也感到不解。
「你還想知道什麼嗎?」
「咆哮……不是你的真名吧?」她頭壓得好低,忍不住又問。
「那是我的綽號。」
「那麼你真正的名字呢?」她絞著自己的十指,似乎有點害羞。
他考慮了幾秒,才道:「石逸,我叫石逸。」
「石……逸……」這名字很適合他,她在心中默想著。
「好了,睡吧!你該休息了。」他不想讓她太累,決定結束這場難得的聊天。
「我……不想睡……」她小聲抗議。
「離抵達時間還很長,眼睛閉起來休息一下,很快就會睡著了。」他側身幫她調整椅背和靠墊。
這種不經意展現的溫柔和令人怦然的體貼,讓她有點慌亂,突然間,她才發現他其實並不如他的外表那麼剛猛嚴厲。
此時,她能感受得出他那一身強勢武裝下的敦厚,他不言不笑時雖然冷峻如陡峭的山峰,但又會在一些小動作中流露出不同於一般冷酷保鏢的良善……
這個認知讓她的不安一掃而空,而且,隨著他寬闊偉岸的胸膛向她靠近時,她還有種奇妙的悸動。
她喜歡他身上散發出的豪邁氣息……
她在閉上眼睛前這麼告訴自己。
幫她調整好椅背,他便縮回手,直挺地安坐在自己的位置裡。
心情一放鬆,她一下子就睡著了,而且還不自覺地把頭靠向石逸寬闊的肩膀,彷彿那是個最安全舒適的地方。
石逸靜靜地坐著任她倚靠,沒有移動。枕在他左臂上的髮絲飄出了淡淡的皂香,他不禁低頭看著她,忽然,在她後腦髮根深處發現了一道令人沭目驚心的疤痕,心微微震了一下。
那是移植腦部時所留下的吧!他蹙眉想著,在這麼一顆小小的腦袋上劃上一刀,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很難想像,如果他自己的腦袋被換掉了,他還是他嗎?
相對的,此刻靠在他身邊的馮冉冉又是誰呢?
算了,這個問題不在他的任務之內,多想也沒用,他只要照著「天樞」的指示辦事就行了,其餘的則不需多想。
只是,一想到最後自己很可能得親手殺了這麼個脆弱的女子,他的心就沉悶不已。
吐口氣,舒緩了胸口的冷郁,他索性閉起眼養神,離抵達時間還長得很,他最好保持體力,好隨時備戰。
座艙中變得相當安靜,除了引擎的聲音之外,就只有空服員來回巡查的腳步聲。
忽然,一陣空氣的波動朝他的方向湧來,他敏銳地睜開眼,一位女空服員含笑地傾向他,詢問道:「先生,還需要毯子嗎?」
「不用了。」他警戒地回答,因為這位空服員渾身充滿了某種攻擊的煞氣。
「最好多蓋一條,這個女孩身體虛弱,可別著涼了……」那名女空服員硬是遞過一條毛毯,臉上也浮起了一抹惡意的微笑。
毛毯下,一把槍正不偏不倚地抵住他的胸口。
他不動聲色,直盯著對方:心裡早已猜到她是衝著馮冉冉而來。
「這女孩我要帶走了,請讓一讓。」女空服員的聲音壓得很低。
「你以為你帶得定她?」他冷冷地道。
「為什麼帶不走?我的同伴正在『請』機長把飛機開向沙烏地阿拉伯呢!」女空服員得意地笑了。
果然,他感覺得出飛機正在掉頭,看來這架飛機是被劫了!
「為了她,你們還真煞費苦心……」他語調輕鬆,不想驚擾了好不容易才睡著的馮冉冉。
「有人出高價要她,我們當然得全力以赴。」女空服員以槍口逼他站起。
他小心地將馮冉冉的頭移向另一方,才慢慢離開座位。
女空服員得意地勾起唇角,邊打量著他魁梧的體格邊挑逗地以指尖刮著他的胸口道:「嘖嘖嘖,我最喜歡強壯的男人了,你全身充滿了Power,真令人心動……」
一陣反感打石逸心裡頭冒出,他最受不了這種淫蕩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