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這樣想的嗎?」季卿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似乎別人當他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他在意的只是招弟的想法。
「不,我知道你會回來的,因為你答應過我……」招弟說著說著,頭不由自主地低下。她好怕季卿那灼熱的眼神,那模樣似乎想把自己一口吞下似的。
「我想先好好地親你……」話未說完,季卿厚實的嘴唇已猛力攫取住招弟那微啟的朱唇。
這個吻,不同於幼時純情的接觸,它含有掠奪、佔有的意味;招弟只覺天旋地轉,要不是季卿緊緊地抱住她,她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你……我快喘不過氣來,放開我!」氣喘噓噓的招弟,臉紅心跳地掙扎著想離開季卿的懷抱;現在的他,充滿陽剛氣息,讓招弟感到非常不自在。
「怎麼了?」季卿有些害怕地盯著佳人的面孔,為她的態度轉變感到焦慮。
「沒啥事,只是你突然變得高大,長相也變了許多,我需要花些時間告訴自己你已經成人的事實;就像以前你看我是個小女娃,現在的我是個大姑娘的感覺是一樣的。」
「我喜歡你變成大姑娘的模樣,也想要親近你,讓你習慣我的改變!」季卿說得坦白,一手又攬上了佳人的柳腰。
他目不轉睛地上下打量著招弟,欣賞那濃密如黑緞的烏絲,撫摸那紅如蜜桃的粉頰,忍不住又想親她一下。
「這……」招弟慌亂地撇過頭躲避季卿的親吻。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她根本沒有和男人相處的經驗呀。
以前季卿是孩子,說話不同現在這般調情,直來直往,不需要花心思應對;可是現在他已經是道地的大男人,言行都帶著讓人悸動的挑逗,真讓單純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嗯,軍隊來了!」季卿往山下一看,匆促地在招弟臉上印下一吻:「我必須先去處理些事,然後同家人請安,可能要忙到晚上才得空再去看你,記得別太早睡,我會去找你的。」
「季卿,你也是部隊的一份子嗎?」
「是啊,你現在看到的士兵,全是我的手下,我就是新任的河南道採訪處置使。我先去忙了,記得晚上等我!」
季卿吹了個口哨,一匹黑色駿馬立即從樹林跑出來,一個翻身,他輕鬆地躍上馬背,再深情地望了招弟一眼,才策馬下山。
「天啊!季卿就是張統領……」她就知道季卿一定會有出息的,只是怎麼也沒辦法將以前略微秀氣的他,和充滿英雄形象的河南道採訪處置使張統領,聯想在一起。
隨著季卿戲劇化的出現,招弟知道自己的生活將會再度掀起重大的改變,因為他一直是自己生活中的陽光和重心,以前如此、以後也不會更改。
但是自個兒對季卿的情感,到底是姐妹之情、朋友之義,還是親情呢?忘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招弟心裡又補上句:莫非自個兒對他還多了點男女間的冀望?
臉頰不由泛起紅暈,渾身也沒來由地燥熱起來。
☆ ☆ ☆
策馬接近張家大宅的季卿,因為即將和久違的家人碰面,不由得情緒翻騰,體會到近鄉情怯的滋味。
在白馬寺近郊發生的打鬥場面,雖然和季卿這些年經歷的陣戰相比不算什麼,卻總是會莫名縈迴在他的胸頭。要不是五年前那場意外,也許他今天還是一事無成的傻小子。
想起獲救的那段奇遇,總是讓他心存感激;如果當初沒有救命恩人魏湘的拔刀相助,也就沒有今日的自己了。
原來那時一心只想遠離家門的季卿,在樹林遇劫獲救後,對於魏湘蓋世的功夫,打從心底崇拜無比。他認定這是老天爺的安排,便拋棄富家子弟的驕氣和自尊,央求留在恩公的身邊當個打雜、跑腿的小嘍鴃C
當時唐玄宗李隆基還沒當上太子,只是授封為相王的皇儲,魏湘是其身邊羽林軍統領,正替主子四處召募天下忠貞才智之士。
見季卿模樣端正、反應敏捷,魏湘欣然接受他的要求,不但傳授他武藝,還教導他許多做人處世的道理,兩人以師徒相稱。
加入羽林軍隊沒多久,季卿就碰上一連串宮廷政變。先是隨師父和主子進京剷除韋後黨羽、協助睿宗復辟;李隆基被立為太子後,又發生太平公主排擠、毒殺太子等事件。
身為魏湘得力助手的季卿,不但得花比別人多的功夫研習武藝,還得花精神研究詭譎的宮廷情勢,自然沒有多餘的心思顧及到家人的感受。
只是自己逢年節都有差人送家書返家,怎麼剛才招弟會說自個心狠全無捎音訊呢?信差全是自己信得過的部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莫非有人從中作梗,把他的家書全都擋了下來?
不用多想,季卿都可以猜得到八成和百娟有關,她這麼做難道是貪圖張家的財富?或是怕自己回來揭穿可權身世的秘密?只是她千算萬算,也想不到當初的傻小子,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吧?
對付那女人簡單,只是不知情的長輩,是否對自己這些年不聞不問的行為無法諒解?季卿不敢想像自己等會兒會遭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對家人心存愧疚的他,見到父親和祖父候在宅第門口的身影,不由愧疚地低下頭,迅速下馬,挽起長袍跪在長輩的跟前。
「張大人,您何必這般多禮,這不是折煞老身……」
張伯勇見狀差點傻眼,就算來者輩分比自己低,可終究是個了不起的大官啊!急忙趨前扶起採訪處置使張督統的身子,這湊近仔細一看對方的臉孔,竟是訝異地說不出話來……
「你這該死的逆子,你還有臉回來!」反倒是一旁的張文翰率先回過神來,怒不可遏地大斥:「你這些年來上哪兒去了?可知道『父母在,不遠遊』的道理?現在還大模大樣地出現在老子的面前……是想活活把我給氣死嗎?」
「爹、爺爺,請原諒我的不孝,我是有苦衷的……」季卿心急地解釋,希望能消弭父親心中不滿。
「苦衷?你有啥難言之隱?你這麼做就是不孝!」張文翰氣得只想找根棍子,狠狠地往兒子身上揮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