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擁豹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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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水靈百般無奈,只好挑起擔子,每日清晨到大街上賣豆腐腦,以養活自己。雖然她力氣不夠,一次只能挑半擔,可她的生意好得很,經常辰時才過,她已賣完所有的豆腐腦,還可以到附近的包子店打工,賺外快。 

  時日一久,襄城的百姓便不再喚她水靈姑娘,而稱她為「豆腐腦西施」。 

  晏水靈的美,就跟她的名字一樣:美麗如夢,靈燦似水。 

  可以想像的,來光顧她的客人,有五分之四都是男子,他們一邊吃豆腐腦、一邊欣賞她的美,可謂是「單一花費,雙重享受」。 

  許多有錢的公子哥兒,更是到處央請媒婆,希望能納她為妾或娶為正室。 

  可惜水靈並不為他們所動,她暗暗告訴自己,除非遇上了心愛的人,否則絕不輕易將自己的終身交付出去。 

  如此一年拖過一年,於今她已經十九歲了。哇!有點老了耶!怎麼辦? 

  儘管心裡著急得要命,表面上仍是裝得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每天依然輕輕鬆鬆的賣豆腐腦,優哉游哉的過日子。 

  明兒個就是五月端陽了,她買了些竹葉和糯米,炒了一盤肉餡,坐在窗台旁,慢慢包著粽子。 

  一個人過節,真是好淒涼。更悲哀的是,她的粽子怎麼包都包不出六角形,一會兒糯米溢出來,一會兒竹葉破個洞。唉!她哥哥對不起她,連這種小東西都來跟她作對。 

  算了,不包了,待會兒放鍋裡炒一炒,當糯米飯吃,照樣填飽肚子。 

  水靈繞到屋後,自水井裡打了一盆水,將手腳洗滌乾淨,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今晚夜色真美,遠方穹蒼懸著一彎殘月,柔和的暈光透過林梢灑了滿地銀光,和風掠過,那銀光彷彿躍動的仙子,翩翩起舞。 

  水靈星眸半張,眷戀著美景,遲遲不肯入眠。 

  此時屋外傳來窸窸簌簌的腳步聲,她心中一凜,忙翻身下床,閃到門後。 

  自從她哥哥離家出走以後,就有些登徒子常利用半夜三更、四下無人時,偷偷跑來騷擾她,嚇得她花容失色,幾天幾夜睡不好。 

  「水靈姑娘……」 

  來人的語氣相當和緩,她以前沒聽過這聲音,會是誰呢? 

  「水靈姑娘,勞煩你開一下門好嗎?」 

  水靈在門後猶豫了一下下,才緩緩拉開木門。「各位是……」 

  門外站了五個人,為首的是一名富富泰泰、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身後的四名大漢,則穿著清一色的短衫布衣,應該是他的隨從吧。 

  「很抱歉,深夜還來打擾你。」他口裡雖是歉意滿滿,但臉上則難掩倔傲地揚著下巴。「我姓張,叫張德寶,是陽舞縣人,有件事想來請你幫個忙。」 

  水靈確信在她晏家少得可憐的親族中,並沒有姓張的這號人物。 

  「你大概找錯人了吧?」她料理自己的三餐都很不容易了,哪還有餘力去幫什麼人的忙,何況還是個有錢人?「我是叫水靈沒錯,但我並不認識你。」 

  「不會錯的,你正是我們要找的人。」張德寶自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她,「你看了這張借據,應該就會明白。」 

  「借據?」水靈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她很清楚自己沒跟這些人借過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那個不學無術、專門闖禍的哥哥。 

  借據上寫著:晏子韶欠張德寶五百兩銀子的賭債。日期是半個月前。 

  沒出息的東西!水靈氣得暗咒一聲。 

  「既然是他欠你們的錢,你們就該找他去,為什麼跑到襄城來找我?」 

  這人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居然是開賭場,做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營生。 

  「我們找遍了整個舞陽城,都找不到他的人,不得已才跑來這兒找你。」 

  其實他們注意水靈已經很久了,早在三個月前,他們從北山經過時,曾經在水靈的豆腐腦擔子前見過她,當時張德寶旋即派人打聽她的身世背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知道她還有一個不上進、嗜賭如命的哥哥。 

  張德寶於是差人用計誘拐晏子韶到他開設的賭坊濫賭,繼而騙他簽下大筆借據,他好拿來脅迫水靈。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水靈極不高興的說:「我只聽說父債子還,卻沒聽過還有『兄債妹還』的道理。」她真的沒錢,別說五百兩白銀,就是五兩她也拿不出來,這些人應該很清楚才對。 

  張德寶冷冷的笑了笑,「說的也是,你有什麼本事還得起這麼大一筆錢?」 

  「那你還來幹嘛?」明擺著讓她沒臉嘛!水靈不悅地將門掩上。 

  張德寶卻一手擋住,「只要你肯答應幫咱們一個小忙,我就可以將這五百兩賭債一筆勾銷。」 

  什麼「小忙」能值五百兩?水靈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 

  「很划算對吧?」張德寶皮笑肉不笑的睨她,「這個忙其實是輕而易舉,但……沒有你就辦不成了。」 

  水靈被他說得一臉茫然。她手無縛雞之力,針織、刺繡也不大靈光,琴棋書畫就更別提了,像她這樣一名美美的女子,恐怕只能—— 

  天!她倏地大吃一驚,他們……他們不會是要把她賣到青樓妓院去吧? 

  「休想!」她倒抽一口涼氣,凶凶的瞪著他們,「雖然我父母早逝,家裡又窮,但我終究是好人家的女兒,你們怎麼可以要我到風月場所去——」說著說著,鼻頭一酸,淚珠兒宛似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滑向兩頰。 

  「你誤會了,我張德寶豈是通良為娼之人。」他有些激動,不知道自已為什麼要這麼急於辯白。也許是她太美了,美得連哭都叫人怦然心動。「我們是來請你假扮一個人,一個叫巧巧的女孩。」 

  「巧巧是誰?」水靈拎起衣袖拭去淚水,情緒和緩許多。只要不是通她去賣笑,一切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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