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鬼!壞心眼!」她又哭又叫的把跟雨點似的拳頭拚命往他身上捶。
「想我烏長雲英姿煥發、豪氣干雲的一代俠客,居然鬥不過你的兩行淚水,汗顏啊汗顏!」他吐出舌頭,將她臉上鹹鹹的淚水,全數添進肚子裡去。「嗯!你真是謎樣的可人兒,連淚水都是香的。」
「貧嘴。」他捏她的鼻子,換她掐他的嘴巴。「你這張嘴真是騙死人不償命。」
「太不厚道了,我打從成為人——呃,」他暗咒一聲,彷彿是責備自己說錯話了。水靈沒聽清楚,無法確定。「我是說,從小到大,我只是略略地撒了一個小謊,騙過一個人,而且那個人非但毫髮無損,還舒舒服服地坐上我的腿,坐得我兩腿發麻呢,我哪有騙——『死人』?除非你承認你是……」
「可惡!」水靈剛剛還不好意思用力,這會兒可什麼都不理了,她要狠狠懲罰他的口不擇言——
「啊!」她驚呼一聲。
「這叫先下『口』為強。」烏長雲冷不防地咬住她的食指,堅持不肯鬆口。
「你——你咬痛我了。」
「是嗎?」他把她的手挪到邊邊,好騰出空跟她拌嘴。「那趕快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我……」水靈的臉龐轉紅得發燙,心如小鹿亂撞。「不知道。」她低回著,不敢把眼睛抬起來看他。這人一下子神秘兮兮、一下子又正經八百,教人搞不清楚他究竟葫蘆裹在賣什麼藥。
「靈兒!」他捧住她的臉,嚴肅的說:「我今晚前來,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告訴你,你今生當定了我的妻子,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這事實,明白嗎?」
水靈嚇一大跳,「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知道一定有,你老是行蹤飄忽,居無定所,講話又閃閃爍爍的,」她吞了幾口唾味,提起勇氣問:「是你已經娶妻?還是你的家人反對我們的婚事?」
「都不是。水靈,」他張開嘴巴,把她的手指頭吐還給她。「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在好多、好多年前,你的……」他躊躇了半晌,終究沒說出實話。「你的一位長輩,救了我跟我娘——」
「那一定是我爹,我爹心地最好了。」原來是這樣,害她擔心得半死。
「呃……也許是吧。」烏長雲不自然的笑了笑,「我為了報恩,才遠從長白山千里跋涉而來,你猜的沒錯,我是有目的才親近你的。」
「感恩?」她的心涼了半截,「你為了感恩才……才要娶我為妻?」
「不,」他很認真的否認。「我還沒有濫情到那種地步。我之所以娶你,純粹是因為情不自禁。」他撫著她紅通通的粉頰,低吟道:「我願意為你放棄一千年的道行。」
「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必懂、你只要瞭解我的心意就夠了。」烏長雲摩挲著她的臉,意亂情迷的吻咬住她的耳珠子,「你不該長得這麼美,美得令人有犯罪的衝動。」
突如其來的羞澀教她將一雙小手由他掌中抽開,放在身後。
她赧然一笑,道:「你真有那麼喜歡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水靈也學會耍點心機,弄個小陷阱,讓別人往裡面跳。也許是筱君那席話點醒了她,她真的需要烏長雲給她一些些保證,否則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將來若有個不測,吃虧倒霉的不全是她一個人。
烏長雲隨便猜也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要不要我對著月兒娘娘跟你發誓?」
「才不要!」水靈馬上表示反對,「月兒娘娘每幾天就變個樣,陰晴圓缺捉摸不定。你對著它發誓,難不成是另有居心?」
到目前為止,水靈對他的瞭解仍是模模糊糊,也不知道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不行,必須找個機會探查探查他的底細,她要給自己一個不必冒險、沒有危機的歸宿。
「天地良心,」烏長雲不明白她的小腦袋裹在想什麼,「我只是想給你一個誓言,如果你不喜歡月兒娘娘,那我就對星星好了,它總沒那麼善變吧?」
「可它明滅不定,而且我怎麼知道你是對著哪顆星起誓。」
有夠囉嗦!烏長雲匪夷所思的瞪著她,詫異才許久不見,她居然變「壞」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發誓,因為你對我根本是深信不疑!」他故意欣喜若狂地摟著水靈,讚賞她「英明睿智」、「真知灼見」。
「不是。」水靈怕他高興過了頭,急忙把他「敲」醒,「我雖然不想逼你發誓,但不表示我就對你深信不疑,你必須給我一個足以證明你一輩子都會待我好的信物。」
「有那種信物嗎?」
太不公平了,她也只不過「捐」出了一根玉簪,一根玉簪能保證什麼?又能保證多久?居然好意思跟他要那種——幾幾乎乎不可能有的——超級名貴證物。
「我不管,我就要。」她這次非放聰明點不可。
原來她「變壞」的段數已經到了「奸詐狡猾」的程度了。烏長雲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他轉了語氣,緩道:「其實那『東西』也並非沒有,只是『它』很龐大、很佔空間、很累贅,而且不怎麼好照顧。」他詭笑地睨向水靈,一副莫測高深又陰險的樣子。
「沒關係。」水靈笑得坦然,她畢竟尚屬年幼,心機不夠深沉,詭計也不夠多端。「只要你肯給,我就有辦法照顧『它』,而且保證細心的呵護。」
「你的保證值多少銀兩?」
「難以估算,那是無價的。」水靈的信用卓著,襄城裡內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也以此為傲。為了顯示她的保證的確「貴重」得可以,她忙把下巴抬得高高的,秀眉微揚,還瞇起半邊眼眸。
「好,我相信你。」烏長雲拉開她的雙手,環住自己粗壯的腰桿,「拿去吧,我整個人統統是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