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虹只感到特別的累特別的憤怒,難走的羊腸小徑將她五味雜陳的心,醞釀成天怒人怨的一股強大風暴,他曾對著她發誓,要一生一世對她好,要守候著、呵護著她,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但如今英明的「戰士」反悔了,棄她於不顧了,她S-曰個「白雪公主」該怎麼辦?顯然在成反的路上,還付更多溫柔美麗的公主,等著也期望著更誘惑著他,要他前去捍衛,該如何是好呢?
殷虹辛辛苦苦、汗流挾背地,總算在小溪旁的盡處找到同學們的笑聲。最令她勃然大怒的是爽約的孟磊此刻看來竟是快樂無比,他和邱秀娟站得很近,不時因她說了些什麼,而笑得眉飛色雛。殷虹正躊躇要不要打斷他們的話,上前找他理論,忽然瞥見笑盈盈的邱秀娟用竹籤插了一粒肉丸子慇勤地送進他嘴裡。她腦內一轟,咬著牙轉身便走。
「嘿!殷虹,你上哪去?」趙賦文大聲一喊。溪邊嘈雜的聲音全靜下來,孟磊竟全無愧疚,一臉欣喜的走向前。「怎麼這麼晚?又賴床了對不對?」他把烤得香噴噴的內丸子遞給她,卻被她一手打掉。
「你這是幹什麼?」孟磊張大黑瞳,驚駭於她粗魯無禮的舉動。
她真想衝上去給他一巴掌,可理智勉強遏止了衝動的情感。
「問你呀!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很卑劣。」她不在乎孟磊移情別戀,真的,她自己很清楚,她並不適合他,為了兩人好,不如就此打住,誰也不火誰。
但感情的事不是說斷就能斷,更不能用這種方式教她措手不及,難堪的獨自承受後果。「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相信你。」怒吼的聲看雖刻意壓得極低,仍傳進佇立在身側,包括趙賦文、蘇旭、王玫珍幾個人的耳朵裡。
孟磊自覺無辜,更沒必要忍受她突如其來的指責,衝過去抓住她的手臂,喚道:「喂!你不要沒頭沒尾的,有話就說清楚。」
殷虹旋過身子,秀眉微揚,冷冷揪著他。「事實擺在眼前還要說什麼?祝福你,祝福你們一起掉進十八層地獄。」她從來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尤其在愛情的小小框架裡,她絕對是小心小眼且貪得無厭的。
孟磊被莫名其妙指責得好不惱火,他停住腳步,盯著殷虹的背影,又急又快的隱入繁花草叢中,一遍又一遍的自問,要不要追上去攔住她。不!他沒有錯,錯的是她,他沒必要為莫須有的罪名接受這樣無體的對待。
是趙賦文告訴他,殷虹臨時決定和邱秀娟一起去逛街。結果邱秀娟在車站等了兩個小時還不見她的人影,幸好他尚未出門,才能及時去把她接過來。該生氣的是他和邱秀娟,殷虹憑什麼發火?
「她大概忘了我們約定的時間,以為我失信沒去,才會那麼光火。」邱秀娟滿懷歉意地移近孟磊身旁,眼光卻下意識地瞟向趙賦文。兩人沉默地交換了一個別人不易察覺的眼色。
「不用理她。錯了就錯了,不能因為她愛耍大小姐脾氣,就什麼都得讓她。」
他固執地留在烤肉會場,和殷虹隔空生悶氣。
「小倆口鬧瞥扭啦?」蘇旭看大伙全走開了,搖搖晃晃地搖到孟磊旁邊坐下。
「她就那個樣子,晴時多雲偶陣雨,永遠教人捉摸不定。」他恨恨的,把一罐烤肉醬整個打翻在土司麵包上,引來女同學的一陣嗔怪,「不難懂啊!你載著別的女孩過來,害她一個人「跋山涉水」,她心裡當然不高興,換作是王玫珍,不賞你兩巴掌才怪。」他們的初戀同樣生澀,也同樣甜蜜。
唯一的差別是,孟磊和殷虹乃情投意合,真心相待,他和王玫珍則混含了許多難以啟齒的、肉體上的相互吸引。
「什麼我害她的。是她告訴趙賦文不想出來烤肉,叫我不必去接她的。」
「她有事幹麼不直接跟你說,反倒要透過趙賦文傳話?你和殷虹要好,除了班導,全班誰不知道?為什麼邱秀娟會認定你一定有空可以載她過來?」蘇旭雖然生就一副粗線條,做什麼都大而化之,不拘小節,但此刻分析起事情,竟然頭頭是道,彷如醍醐灌頂,澆得孟磊心智頓時清朗澄澈起來。
他心思單純,甚少懷疑過他人的動機。趙賦文只一通電話他就傻氣地信以為真,忘了該打個電話向殷虹求證。難不成趙賦文真的向他撒了謊,故意製造這場誤會?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蘇旭瞧他到這節骨眼了還一臉茫然,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以為全世界就你眼光好,懂得欣賞並追求殷虹?拜託,你的聰明才智都給孔老夫子啃光啦?」
孟磊這一細想,暗叫不妙。昨晚趙賦文一再叮嚀他不必打電話給殷虹,那不是作賊心虛,怕謊言被拆穿了是什麼?邱秀娟也真是的,居然跟他合演雙簧,一起騙他!人家趙賦文起碼還有一個「情逢敵手」的正當理由,她圖的什麼?
尋思至此,偶一抬頭,恰恰迎上那雙深情依依水汪汪的大眼睛,原來她也是孟磊沒解過這等複雜的多角習題,也不想捲入諸多是是非非的糾葛裡。他只在乎殷虹,愛的也只有她一個,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她。跟她好好的賠個不是。
完了,她包準氣瘋了,才會誤會他,大吃這種一點也沒必要的飛醋。他越想越急,乾脆揮別眾人,騎著蘇旭的機車,生平頭一遭違反校規地火速趕到殷虹家。
經過市場,他還停車買了一束香水百合,心想殷虹看在花的份上,說不定火氣就消了一大半。
沒想到,她大小姐二話不說,接過百合直接扔進路旁的水溝裡。
那次,他們足足有兩個月沒講過一句話。兩人個性都掘,爭執起來誰也不讓誰。
他們的戀情就這樣結束了嗎?
十九世紀有位法國作家說!「痛苦可以使人成為詩人,而一種可能挽回的內疚則讓人成為玄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