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鍾天恨前腳已經跨出去,企圖截斷蒙古軍的後援,再下手取回陸孟祥家的財物。怎知他女兒一句話,竟將他活生生地拉回來,「有膽奶再說一句。」
她不是沒膽,而是好話不說第二遍。
「蒙古軍快要過撟了。」錢財在他眼前此什麼都重要,不相信他會捨得讓蒙古軍溜掉,反倒浪費時間來修理她。
「真的?」瞧!一句話又把他的注意力轉移掉了。「奶想現在動手呢?還是等他們走到撟中央再動手?」
鍾靈兒懶懶地瞄他一眼,「你是我爹,你說了算數。」
「喂!我肯詢問奶的意見,是瞧得起奶耶!」
「那你可不可以直接把我看扁算了?」明明怕死又沒經驗,還裝!
鍾天恨沒撤,快快的轉過身子,眼看蒙古軍就要到撟中央,這時候再不出手,真的會錯失良機。
但是他女兒明擺著一副撿便宜的賊笑,害他躊躇不已。
「靈兒呀!」硬的不行,來軟的,「爹養奶十幾年,功勞不可謂不大吧?奶那些孔孟朋友不也說過:老子有事,女兒服其勞」
「他們才不會說這麼沒內涵的話。」
「那他們閒著都聊些什麼?」
他們說,若而不死謂之賊!
不行這句話太毒了,他聽了以後,搞不好當場口吐白沫,不支倒地。
糟!蒙古軍即將通過撟梁,再跟她爹胡說八道,只怕今兒個「出草」,要空手而返了。
「爹,我去斬斷兩旁的繩索,你趁蒙古軍未落水以前,將陸大人家的財寶搶回來。」
「正合我意。」鍾天恨就喜歡他女兒每回都能因公忘私,跟他化干戈為玉帛。
父女兩同時凌空而起,一個朝前一個截後。
鍾靈兒先砍斷主繩,正欲返身去幫她爹多拿一些財寶時,孰料,半空中飛下一隻大雁,遮住了所有的光線。
她意駭神奪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發現那不是只大鳥,而是個身形壯碩的人。
「是你?」真是冤家路窄,怎麼到哪都碰得到燕鐵木?
「很意外是嗎?」他袍袖一揮,將鍾靈兒整個身形裹得密不透風。
「我……我上回真的不是故意的。」
「奶即使說破嘴,我也不會再相信奶。」燕鐵木俯身抱起鍾靈兒,雙足一蹬,身子再度騰主上躍,輕飄飄的從樹梢上飛掠而過。
「爹,救我!」
「等等,爹先把東西放好,再去救奶。」鍾天恨雙手忙碌地搜刮蒙古軍的財物,連頭都沒抬起來看她女兒一下。
「爹!」
「好啦好啦!」好不容易騰出雙手,竟遍尋不著他女兒的蹤跡。「靈兒,靈兒!」
鍾靈兒再也回答不出任何話了,因為燕鐵木示意她,如果再發出任何聲響,他就會讓她死得很難看。
※ ※ ※
一回到燕鐵木位於「突泉」的行館,鍾靈兒立刻很沒膽地躲到壁角去。
「沒用的,」燕鐵木一點也不溫柔地把她抓到椅子上。「奶就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也會想辦法把奶挖出來。」
「那麼凶幹嘛?」她咬著下唇,努力看看有沒有眼淚可以流。「我只不過在你胸口輕輕拍了一下。」
「輕輕?」罷了,被姑娘家一掌擊出一堆血,似乎不太名譽,這件事先不予計較。「我之所以抓奶回來,不是要跟奶翻舊帳,而是治奶今天所犯下的過錯。」
「我犯了什麼錯?」鍾靈兒最會裝聾作啞了。
「奶打劫朝廷命官,還強奪士兵財物,論罪當處死刑。」
那麼重?「我哪裹有?」
「狡辯?奶在撟頭上的一言一行我都看見了。」
怪了,撟頭上又不止她一個人,他幹嘛只抓她不抓她爹?
莫非以為她年幼可欺?再不然就是意圖報上回那個「老鼠冤」,哼!小氣鬼,喝海水,喝了變魔鬼!
「我在撟頭上做了什麼?」鍾靈兒掙扎著想擺脫他的束縛,可惡他這件衣服袖子特別長,將她像裹粽子一樣,包得死緊,難過極了。「充其量我也只不過是毀壞公物,哪有你說的那麼罪大惡極?」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燕鐵木袖底一抽,將她重新攬入懷中,「奶說,是奶女代父過,還是要我派大隊人馬,將名劍山莊夷為平地,再將奶爹斬首示眾,以儆傚尤?」
「你──」鍾靈兒猛一揚首,驀地驚覺他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要多。若單靠武力,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但是……
嚇!他在幹嘛?鍾靈兒覺得身體越來越熱,是因為他狂野的擁抱,還是他焦灼熾熱的眼神?
「你……你是壞人!」對,他肯定不是好東西,才會害得她心悸顫動,小鹿亂撞。
「喔?是嗎?」燕鐵木索性壞人做到底,彎下腰來猛烈地親吻她……
宛如酒後般醺醺然,鍾靈兒心神蕩漾,腳底虛浮,欣喜交雜著迷亂恐慌,每個毛細孔都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他體內的激流。
這也算是懲罰之一嗎?
過了許久許久,人家已經不再吻她了,她卻還閉著眼睛,噘著小嘴,十足陶醉的模樣。
燕鐵木瞇著眼,趣味盎然地看著她的俏臉龐。
「其實奶已經愛上我了,對不對?」
「哪有?」鍾靈兒急著否認,但臉上的紅暈依舊久久不散。「我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燕鐵木俯視著她,雙頰幾乎碰到她的鼻尖。
「你……你先放開我,我再告訴你。」開玩笑,趙信長的眾兄長們,以及陸孟祥的後人她都還沒機會去誘拐他們呢,怎麼可以那麼快就承認被他擄獲芳心?
「休想。」燕鐵木反而讓她的身子緊貼著自己,恣意地浸淫在她如出谷幽蘭般香郁的體香之中。
哇!他的懷抱真是溫暖而舒適,鍾靈兒再次陶醉得不省人事。
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逐漸潮這邊逼近。
燕鐵木身形微動,鍾瑟兒卻執意趴在他身上。
「也許是──」
「砰!」一聲,一名滿臉血污的女子,衣衫襤褸地竄了進來,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先是兩膝著地,才氣喘吁吁地說道:「將軍,救我。」然後撫胸叩首,嘰哩咕嚕說了一長串的蒙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