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凍可以開胃,不會影響你吃Pizza的。你吃吃看好不好?」
「我想……為了避免塞車,我們該出發去機場了。」
「那你叫的Pizza怎麼辦?而且你說過走PIE半個小時就能到機場,現在還不到六點呢。你真的不吃吃看嗎?一小口就好……」
「一小口?」在她鍥而不捨的懇求下,他開始思考做出一點讓步的可能性。
「好,我切給你!」她興奮的抓起茶勺就挖下去。
「喂,我還沒說要吃……這是一『小』口?」他瞪著鍋底約莫四分之一大小的坑洞,以及茶勺上因重心不穩而晃來晃去的半透明固體,想收回說過的話卻為時已晚。
「吃吧?」方如笑瞇瞇的把「成果」送到他嘴邊,服務甚為周到。
他別無選擇的張開嘴,咬住那塊被稱做「果凍」的東西。
方如的表情隨著他過分緩慢的咀嚼一點一點緊張起來。
「怎……怎麼樣?」感覺太過複雜,害她舌頭打了結。
他沒回答,仍是慢慢的嚼。
「喂,到底味道怎麼樣嘛?」她忍不住扯扯他的襯衫袖子,小聲催促。
「咕嚕」……果凍滑進喉嚨的聲音。
溫楚揚不理會旁邊急得快冒煙的小女人,逕自從冰箱裡取出礦泉水,一口氣喝掉半瓶。
「味道好極了。」他衝她一笑。
「真的嗎?」她懷疑的瞅著他公式化的笑容。要是味道真的好,他為什麼喝水?
「嗯,口感很好,爽滑又不失彈性。」他繼續微笑。
「味道呢?味道怎麼樣?」這才是她想知道的啊!為什麼他老是兜圈子?
他一隻手托住下巴,像是在沉思。「味道……很特別……」
「特別?哪裡特別?」她兩手撐在桌面上,傾著身體想聽更清楚些。
他也把手撐在桌上,和她鼻尖對鼻尖的相望。「特別的意思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哪有這樣的!?」她大叫。「你總得想個辦法告訴我啊!」
「那……這樣好了……」一抹亮光自他眸中閃過。
「怎樣?」她的心又懸了起來。
「就這樣——「
他突然將兩人間的距離縮短為零,在她柔軟的唇上啄出「啾——「的一聲,然後火速撤離,似笑非笑的瞧著對面那雙瞪大的眼睛和熟透的蘋果臉。
「味道怎麼樣?」他壞壞的問,有生以來頭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痞子。
「你耍賴……」小小的聲音發出小小的指控。
「對,我耍賴。」他坦然承認,半點兒罪惡感也沒有。「是你要我想辦法的。」
「可是……哎?」她抿抿嘴唇,小舌在唇邊滑了一圈,眼睛突然張得更圓。「真的有味道耶!」
溫楚揚險些摔倒。
敗給她了……他搖著頭,狂笑的衝動在心底膨脹。
「你不信?」看到他搖頭,她不禁皺眉,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是真的啊!草莓味,甜甜的……」
要命,這個半點兒自覺也沒有的女人……她知不知道這種不經意的小動作有多強的誘惑力?溫楚揚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自己集中在那兩片紅唇上的注意,卻發覺自己根本移不開視線,而右手正在潛意識的支配下朝前探去,眼看就要撫上柔嫩的粉頰……
「丁冬——丁冬——」
驟然響起的門鈴成功打散了小廚房裡的詭異氛圍。
大手中途轉彎,落在她頭頂揉了一把。
「應該是送Pizza的,我去開門。」
為什麼他的聲音突然變沙啞了?方如望著他離開廚房的背影納悶。她……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機場大廳。熙來攘往的人群裡,一個嬌小的身影痛苦的擠在人與人的夾縫裡,努力逆流而上。
天啊,怎麼這麼多人?好像半個地球的人都湧到樟宜機場來了!難道七點半是飛機降落的好時辰嗎?唔——誰踩她?哇呀!一個至少兩百磅的胖子擠過來了……她鴕鳥似的閉緊眼睛。
咦?這……好像不是被擠扁的感覺?反而更像——
偷偷睜開眼睛,抬高……再抬高……唔,真的是瘟神。他這麼快就把車停好了?
「不是叫你在門口等嗎?」他將她護在懷中,替她擋去週遭的擁擠,口吻裡有隱隱的不滿。
「我怕趕不及……」她知錯的垂下頭。沒等他的確是她不對……可她著急啊!還有五分鐘就七點半了
「Cate10是嗎?」
「嗯。」她點點頭,有點兒驚訝。只告訴過他一次,沒想到他居然記得……
「跟著我。」他攬著她的肩膀朝前擠去。
閘門前的人比他們一路來擠過的人還多,男女老少都有。看那一張張或焦急或興奮的臉就知道,他們和她一樣,都是來接機的。
方如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四周的壓力再也傷不到她。可是,另一種莫名的感覺壓在心頭,壓得她近乎窒息……
「你怎麼了?」溫楚揚察覺到她的不適,低下頭關切的問。
「沒……只是有點兒呼吸困難。」她仰起臉笑了笑,沒告訴他她從踏進機場開始眼皮就一直在跳。
「是不是絲巾太緊了?」他幫她鬆了鬆頸項上的淺藍色絲巾。
「謝謝……」
「謝謝?」他輕笑一聲。「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很奇怪。」
「呵呵……不客氣。」她以兩聲乾笑回敬他。
事實上,她也覺得挺滑稽。自從溫楚揚宣佈他們「正式交往」以來,這還是她頭一回對他說「謝謝」。
每次他們碰到一起,不是劍拔弩張就是火花亂進,然後多半以他的作弄或她的尖叫收場,「和平共處」的情況極少發生。不曉得為什麼,她居然慢慢適應了這種不怎麼正常的「交往模式」。如今難得客氣一下,反而覺得怪怪的……
人群突然一陣騷動。
「出來了出來了……」有人興奮的喊。
她急忙從人群的夾縫裡望向閘門裡面,果然看到行李傳送帶轉動起來。
「Anne呢?Anne出來沒有?」她探頭探腦,卻被前面晃來晃去的人群擋住視線。哀求的目光落在旁邊「高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