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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那太難了!"這位禮貌先生說,"我們試過許多方法都無法接近他。"

  "那就放棄好了!"

  但禮貌先生不接受我的良心建議。

  "我們最後研究出一個辦法來,可能要借重裴兄的長才。"

  哦!我就那麼傻瓜,站在這裡等著他來借用?可是我快他更快,當我一個鷂子翻身滾進草地上時,秦查理的飛刀刷刷射了過來,射得還真準,沒一根射到我,只把我釘在當中,像馬戲團耍的表演。

  他在哪裡學的這一套?我不相信蔡叔會教他,莫非在他們秦家也有一個百步穿楊的豹子教頭。

  "裴兄請起!"秦查理老實不客氣地把我捆成個湖州粽,"失禮了。"

  我也只有跟他客氣,只差沒求他把我放了。

  但再客氣也沒用,他老兄把我關在黑房間裡,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我相信秦無雙被蒙在鼓裡,但梅子知情,她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可是她恨我。

  秦查理將我鎖在馬房,觸手是馬屎,觸鼻是馬騷味,非常地別出心裁。

  那幾隻漂亮的阿拉伯牡馬為了表示歡迎,還對我嘶叫,叫得我頭皮發麻。說實在話,我真是怕它們會踢我。它們可分不出誰是好人壞人,而且也不可能有足夠智慧保持中立。

  更何況在我急著想利用它們的時候。馬房的門我沒辦法打開,但至少可以從窗口出去,而那窗口的高度至少得站在馬背上才掂得著。

  但願我有勇氣使這匹畜牲聽我使喚,不過我恐怕沒有多餘的勇氣。

  我去拉馬時,雙膝發抖。馬不肯走,但我有法寶,掏呀掏的從口袋掏出一顆糖來,這隻馬卻對水果糖不大喜歡,我也火了,乾脆硬拉。

  項上爆出一聲輕脆的笑聲,我循聲望去,居然是佳雯坐在窗子上面。

  "傻瓜!"她罵,"當心它咬你!"

  可不是嗎?我的手離馬嘴只有一掌之遙,趕緊縮了回來。

  裴佳雯穿著身黑色連身皮衣,真是威風凜凜。她半屈著身,把根繩子往下扔:"拉穩了。"

  我正在懷疑她哪有能耐拽我上去,緊接著,小李的腦袋出現在那裡。

  我從來沒那麼高興地看到這個壞蛋。

  被拽上去我還是吃了點苦頭,批實他們只要稍微接應一下就成了,要本用不著這麼複雜的方法。

  "快走!"下地之後,佳雯在草從急速潛行,模樣就像頭黑貓。我硬著頭皮跟在後關跑,愈想低下身子,就愈跑不動。眼看著一頭狗兇猛地吠叫著奔過來,我叫她先走,免得被我這個大累贅拖垮。

  佳雯一點也不猶豫,揚手就是一掌,正好劈在撲向她的狗頭上,那頭狗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蔡叔太偏心了,竟讓她得到所有的真髓。

  但這下可糟了,大批的狗已經發現動靜,全向這兒追來。

  "這裡!"佳雯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天呀!底下是萬丈懸崖,我連忙縮回身子,還是少找自己的麻煩好。佳雯才不放過這個整我的好機會,她迅速地綁好吊索,固定在崖邊的樹上,我沒法子,只好追隨她和小李,倒過身子,像特技表演似的彈跳下去。她功夫是真的好,像蜻蜓點水似的在巖壁間彈了一下就到了下面的公路,小李也不差,只有我拖拖拉拉,骨頭差點兒給石塊撞碎,皮鞋也掉了一隻。

  "下次別搞這種飛機,會死人的。"我埋怨。

  "那得自己爭氣才行呀!"她沒好氣地說,"你老不伸長,誰有辦法。"

  是呀是呀!如果不是她大恩大德,我這回非死不可。

  "你不是去了廈門?"我向她問安。

  "廈門又不是地獄,去了就回不來。"她和小李自路邊草叢推出了摩托車。

  "為什麼我要坐你後頭?"我立刻抗議,別的把戲玩不過她,摩托車就像我的一隻腳,大可以耍耍。

  "坐好!"她喝叱一聲,上頭的追兵已經到了,一把飛刀往底下射來,只見寒光閃閃,我再也沒敢抬頭,抱住佳雯的腰立刻逃命去了。

  裴佳雯騎起摩托車來像是在玩命,連我這麼不怕死的人,看她飛來飛去都會膽戰心驚,但我不敢示意她遵守交通規則,她絕對沒有空閒去理會的。

  "害怕嗎?"她恥笑我膽小。

  "不!我是在想,裴俊榮應該退休了。"我在風中叫。拍拍馬屁有什麼了不起,只怕她聽不見,辜負了咱家的一番心意。

  "你回去接棒,他就洗手。"她叫了回來。

  這太麻煩了,麻煩的事我一向不做,所以立刻閉嘴。

  佳雯不准我回潭子灣。

  原先只以為緝私緝毒的單位在找裴俊榮,現在經過事實證明黑白兩道都歡迎他,對我愛屋及烏,居然成了萬人垂涎的肥肉,太熱情了。

  人多的地方我絕對不去,但裴家在城裡那棟華廈我也敬而遠之。佳雯說得沒錯,那是個鳥窩,會把好好的一個人悶死的。

  "你上高雄去,那裡我們的人多,麻煩少。"佳雯出了個餿主意。

  高雄比台北熱,我怕熱。

  "知道你怕熱,不然就送去非洲了。"她白了我一眼。

  "少管我閒事成不成?"

  "誰喜歡管你?"她生氣了,"如果不是為了老爸,你被五馬分屍都與我無關。

  她一點兄妹情都沒有,才這般毒辣地詛咒我。

  小李要我們別把時間花在爭執上,照他最最有智慧的說法,我們也可以猜拳作決定,或是賭撲克牌,抽中烏龜的,聽另一個人的。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應該做自己的事就好好去做,要不然光是閒話就會耽誤我一輩子,父子騎驢的故事是最大的歷史教訓。

  我要回潭子灣,即使歹人再把我劫去也無所謂。

  "你如果肯去整容,我答應考慮。"佳雯冷冷地說。她太有理智,沒什麼幽默感。

  "我惟一需要改進的是我的臉型, 不過那可能不是整型大夫的問題,至少要買個面具才行。"

  "那也要記得買個大號一點的。"佳雯又說,"別的不可能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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