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且伴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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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現在呢?」

  「我吃了良心藥,受不了內在之聲的苛責。」我笑。

  「別說笑話!」他痛苦地說。

  對對對!這是嚴肅的事,說笑太破壞氣氛。他可不是天生的小丑,得受人捉弄。

  「你預備怎麼做?」

  「你認為你有權利知道?」

  「不!我懇求你告訴我。」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當然也沒有白住的房屋。」我搖頭。

  「你可以付租金給我。」

  「同樣的租金我可以住更好的房子。。,」我把臥室讓給你。「

  我愈來愈像個不正經的女人。

  「陳先生,我們再爭執也不會比現在更有意思。如果我們現在能維持禮貌,還能為未來見面留一份餘地,你說是嗎?」

  第二天一早,我便捲起行李,離開我的房東。

  對於自己差點捲入醜聞做女主角,我真是心有餘悸,這都得謝謝安海倫之賜。她亂點鴛鴦譜,卻又不明真實情況,竟把一名有婦之夫點了給我。

  可是我不能急著去找她算帳,我先得去找房子。

  我背著行李,走到師大附近。正好有個公告構,欄裡貼滿了紅紙條,有著各色各樣的吉屋招租。

  我把行李先寄在一個小吃店,然後一家家去看。租金並不貴,但房屋的環境卻差了一點,我以陳誠房東的條件去比較,當然不會滿意。

  最後一個招租廣告是個法國女生貼的。房子還差強人意,是個五樓的違章建築,水電及浴廁都是獨立的。她很喜歡我,最大原因是她喜歡成年人。

  「我們可以公平地負擔所有的開銷,沒有麻煩。」她說。

  我答應考慮,然後回到寄行李的小吃店,叫了一碗湯圓,坐在那兒發呆。

  眼見自己流離失所,怎不讓人心焦。

  直到有個男人走進來,我才知道我的麻煩並不止一點點。

  「越紅!」那人發現我時,龐大的黑影整個遮住了我的視線。

  我看著他,視線不能移動分毫。我們已經十多年未曾見面。久違了,父親。

  「我可以坐下嗎了」他問。這些年來,他蒼老了許多。曾經,他是個瀟灑的男子;現在,是個瀟灑中年人。

  我瞪視著他。

  「我找你很久,為什麼不見我?」他坐下,掏出了香煙。「可以抽煙嗎?」

  我說不可以有用嗎?

  「別這樣看著我,我是你父親。」他吐出了煙霧,那裊裊上升的輕煙,足以蒙蔽世人。

  他算哪門子的父親?既無做到為父的責任,又不曾跟我親近。

  「失陪了!」我提起行李。

  「等一等!」他攔住了我,「為什麼躲避我?」

  「先生,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我飛快地離開,一口氣跑到那名法國女生的五樓。越明追不上我,他完全沒法子掌握這兒錯綜複雜的巷弄。

  他離開了十多年,已經成為半個外國人。

  法國女生聞聲而出,我氣喘吁吁地告訴她。我考慮好了,決定租另外一半房間。

  我們握手成交。

  我徹底擺脫了孫國璽、母親、越明、韋傑恩、陳誠,以及海倫。

  再沒人找得到我。

  我要去找殺害嘉露的兇手。

  以前的方法完全不管用,因為我未用足大腦,現在開始我要面壁苦思。

  「你還好吧!」法國女生苦讀完畢,發現我仍盤腿坐在床上,探頭進來問。

  我點點頭。

  「你不去上班?」

  我不知道她為何如此關心我,洋人不是比較尊重別人的私生活嗎?

  「要不要一道去吃中飯?」

  「我不餓。」

  她去了,室內十分靜寂,這兒是世外桃源,何以避秦。

  我需要清靜。

  法國女生吃飯去了,一路聽她關門、下樓。20多分鐘後,又聽她同樣大聲地上樓、開門。

  「越紅!」她敲門叫我,「我帶了熱包子給你,快出來吃。」

  我在黑暗中默不作聲,但她繼續喊,喊得我煩了,只有打開門。

  她跟另一個男生坐在客廳裡。

  「我來介紹,這是我的朋友皮耶。」她愉快地對那個有一臉絡腮鬍子的外國男人說,「這位是越紅。」

  「你好!」外國男人鬍子嚇人,笑起來還是很天真。

  我問他點了點頭。

  也許,我又租錯地方了。二房東有這許多親朋好友,我想大概是應酬不起。

  法國女生把熱包子放進盤子,要我趁熱吃。婆婆媽媽得可怕。

  我把盤子端回房間,免得她再騷擾我。

  「你應該好好照顧自己,你的臉色很不好呢。」法國女生善意地警告我。

  我是招誰惹誰了?我關上門,歎了口氣。

  「奇怪,你牆壁上這張相片我愈看愈眼熟。」法國女生又敲門,「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看?」

  天哪!她到底要煩我到什麼時候?難道我想念嘉露,把她青蘋果時代的海報掛在牆上也犯了她的忌諱嗎?

  我打開門讓她看個仔細,不料,她又喚來皮耶:「皮耶,你來看看,這是不是上回吉米帶的女朋友?」

  「她是一個合唱團員。」我冷冷地說,然後預備請她出去,不必在此胡亂認親。

  「對對對!吉米說她是一個歌星。」不料,她叫了起來。「吉米說她在台灣很紅的,吉米還說在東南亞也有許多歌迷。」

  皮耶過來了,看了照片一眼,眼光竟十分不屑,「她何止是吉米的女朋友?她是大家的女朋友!」

  「你說什麼?」我的忿怒已到了頂點,也不管他是誰,跳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

  「你幹嘛?」他嚇了一跳。

  「她是我妹妹,你最好解釋清楚一點!」我咬牙切齒地叫。

  皮耶狼狽地退出去。我的表現一定像個瘋人。海倫一直說叢老未見過我生氣,她會遺憾沒有親眼目睹方纔我對皮耶行兇的場面。我撕他、抓他,最後若不是法國女生奮力拉開血淋淋的爭鬥,我還預備狠狠咬他。

  「好了!不管你是誰,都不准打我男朋友2 」她氣喘吁吁地說。

  皮耶氣走了。她又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孫嘉露怎麼會是你妹妹?」

  「那就是吉米。」法國女生指著錄音間裡的一個男人。他正坐在鋼琴前,彈一首創作曲。微卷的長髮像波浪一樣披在肩上,氣質非常地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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