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的好五,又黑,而且還毛毛的。」她對著他的胸膛低語著,她的鼻息溫暖,手臂仍繞在他的頸子上,身子還是抖個不停。緩緩地,他將手移向她嬌小起伏的背,她像是尋求慰藉般地將身子藏入他懷中,她的胸部抵著他的胸膛。
他停止進行到一半的動作。他不該碰她的,他不想碰她,他不能碰她,根本沒有理由讓他碰她。他的拳頭握緊放開,然後開始縮短和她的背部僅僅兩吋的距離,漸漸向下移……
她推開他,眨著眼睛,困難地吞嚥了一下。
他的嘴唇有點幹。他俯視著她,將一些理智塞進他騷動的腦中問道:「你還好嗎?」她吸吸鼻子點點頭。
「很好,現在我可以扭斷你愚蠢的脖子了。」
她難過地凝視他好一陣子,然後哭了起來——淒慘的,為她所遭遇的一切。山姆瑟縮了一下,完全相信如果他死後下地獄,那裡一定是充滿女人的哭聲及尖叫聲。
「我弄丟了那些椰子!」她哭號著。
看她哭得如此可憐,他實在不願再多她了。她的南方口音中充滿了羞慚和挫敗,一副她是犯了潘朵拉的罪,將痛苦的瘟疫散播世間,而非只是丟掉了一些蜘蛛爬過的椰子。不過想到那只蜘蛛飛越天空的樣子,山姆又認為她確實是散播了瘟疫,而她的哀號則真的使他痛苦萬分。他幾乎要為他的念頭笑起來,不過看了她一會兒後,他決定還是讓她發洩出來比較好,雖然這對他的耳朵一點也不好。
她真是個麻煩精。他對她的第一個印象是驕縱的小富家女,但現在又對這個想法感到懷疑。除了無助和會惹麻煩外,賴蕾莉——他搖搖頭,仍然無法接受這個名字——還有其他的特質:孤獨和沒有安全感,那些他原以為金錢和地位可以彌補的缺憾。孤獨對山姆而言並不陌生,像現在他就寧可獨處。他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活,而他也比較喜歡這樣。他總是謹慎地選擇朋友,而其數目一隻手就可數完了。信賴對他而言是很難付出的,他迫使大部分的人努力來贏得它,但由於他嚴厲的要求,他們通常都只有放棄。
在昆西街上,你能讓朋友怕你多久,和他們的友誼就能維持多久。不然的話,他們會在你背後戳一刀,畢竟他們也必需求生存。他曾聽人將叢林比喻為那種只有適者生存的地方,但就他現在所處的叢林中的爭鬥和小戰爭,都不足以和他從小努力讓自己活到成年的戰爭相比。
對,他瞭解生存的意義。不過他仍記得每次有人看著他時,讓他興起似乎他的前額刻著「白種的私生垃圾」字樣的感覺。那花了他好些年才除去身上的這個印記,但現在看著莉兒時,他又懷疑也許有些缺憾還在原處。
她的哭泣聲消逝,但他仍多給了她一分鐘。「你好了嗎?」
她看著他。當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時,他實在狠不下心嘲笑她。山姆搞不懂她,她的行為一點邏輯也沒有,事實上她的心思是以他從未遭遇過的奇怪方式運作的。他甚至有那麼一刻猜想過,也許這個輕率的女人生來就是要浪費他的時間的。呃,無論如何,他沒時間去分析了,他要一勞永逸地擺脫她。然後一切都將恢復美好和正常。
「我們不需要那些椰子。」他向她保證,希望能結束她這場小小的「秀」。「我需要它們,它們是我的責任。」
他厭惡地搖搖頭站起來,抓住她嬌小發抖的肩膀,然後把她拉起來。她又哭泣了一會兒,看看四周然後仰頭看著他。「我討厭蜘蛛。」
「莉兒,過來。」
她向前靠近了些,而他將手放在她肩上將她轉向,讓她向下看到巖壁的另一邊。他指著下面。「你看。」
她伸長脖子看向山底。「那只是另一條河川。」她揉揉眼睛。
「不,」他說道。「那是個乾淨的水池。看到瀑布了嗎?」他感覺到她在點頭,這個女人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想洗個澡嗎?」
她旋過身子,雙手像厚臉皮的乞丐一樣緊抓著他胸前骯髒的襯衫。「洗澡?」她看起來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
他微笑地撥掉她抓在胸前的手拿起背包和來福槍。「走,」他牽著她的手帶她走下通往水池的小徑。「去洗澡!」
莉兒站在瀑布下,用山姆給她具有肥皂作用的油滑葉片塗抹骯髒的皮膚。她特別使勁擦拭她的肩膀,想洗掉那隻大蜘蛛所遺留下來噁心的感覺。隨著大葉片的摩擦,所有的淤泥和塵埃都順著衝擊的水流逝,感覺簡直就像置身天堂一樣。
她觀察著所站的地方周圍灰色的石塊,除了一個讓水流出去的小缺口外,那些石塊幾乎將她完全包圍住。剛開始她有點多疑,擔心山姆會看見她,於是她便問他她如何能確保自己的隱私。
而他則告訴她他有比偷看她更重要的事要做,但她仍不肯行動,於是他帶她到另一個類似的巖穴。這兩個洞穴皆自然凹進山壁中,而且正好位於水池相對的兩邊。一塊隆起的巖壁分開兩個地方,所以如果他想偷看她的話,必須爬到岩石堆上才能清楚地看到她,因此她在那邊可以避免男性的窺視。而因為她急欲洗個澡,因此也很願意相信他。為了能讓自己乾淨些,她連撒旦也願相信的。
水的感覺真好。她讓它衝過她的長髮,像淨化的手指溫柔地撫過她的頭皮。她用手揉了揉當做肥皂的葉子,然後將它塗抹在頭髮上,使其生出一些聞起來像昂貴的異國香水的肥皂泡,接著將頭向後仰,不時轉動地沖洗她的頭髮。
一陣吵雜的聲音自急速的水流聲間傳入。她轉身盡可能用手臂及手掌遮掩身上的重要部位,然後向後退了幾步伸長脖子向外觀望,滿以為會抓到傅山姆站在岩石上偷窺她。可是那裡並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