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沉默。
「你吻了我,還有……呃……一切。」
他看來有些不安。
「你的確做了呀!」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接著轉身走向炊事房。幾分鐘後,莉兒瞪著山姆塞在她手上
的雞皺皺眉。它是死的,而且沒了頭。她把那只死雞盡可能舉遠些,還是呆瞪著它。她
絕不會對山姆承認,但事實上她這輩子從沒做過一道菜。
自從她決定燒水泡茶並引起一小場火災之後,胡桃木之家的廚子便禁止她靠近廚房。
而她也不以為忤,因為火苗自爐上跳到牆上的景象早已把她嚇呆了。當時的情況就像火
山爆發一般迅速而囂聲震天:她把火柴丟到爐裡,轉身去拿茶葉,接著只聽得轟然一聲,
整面牆便燒起來了。
她望著軟軟的頸子正可怕地垂著的雞。她做得來,她知道自己可以。她把它丟回一
堆死雞中間,在炊事房內四處逛著,看看那些陌生無比的東西。
大黑鍋堆疊在一排布袋和桶子旁。桶子上有標籤,寫的卻不是英文,她推測布袋裡
的是麥粉、糖之類的材料。桶子上一個傾斜的架子上擺著一整排的金屬罐,她走向那一
排沒有任何標示的罐子,打開最旁邊一罐的蓋子瞧瞧裡頭。
它看來像是豬油。她伸一隻指頭進去,和豬油一樣油膩膩的,它一定是豬油。她將
之挾於臂下,走向像是巨大火山般沿牆而立的黑爐子。
這是她求來的機會,她一定要完成。男人都喜歡女人為他們做飯,而且認為那是最
適合女性的工作,只是她對此也一無所知。
現在她已經比在家裡引起火災時年長多了,做這件事當然沒問題。她看看爐子,歲
月教會了她一件事:找個人來替她生火會比較保險。
她步出小屋四下張望。山姆正站在營房附近和告訴他廚子受傷的那個士兵說話,她
步下門廊走向他們。山姆停止說話轉過來,惱火地看了她一眼後不客氣地吼道:「又怎
麼了?」
「請你替我生爐火好嗎?」她指指身後的小屋。
他隨著她的指尖望去,深吸口氣後轉向那士兵。「你先去,」他說道。「我隨後就
到。」他舉步經過她身邊,不耐地推門進去,莉兒根本趕不上。
她進門時他正將木頭丟進火箱,接著他折斷一根木柴,用火柴點燃它問道:「你以
前做過菜,對吧?」
「不盡然。」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不盡然?為什麼我覺得你有些什麼沒說呢?」
「嗯,我燒水泡茶過一次。」她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揮揮手。
「然後?」他可不是傻子。
「你的火點著了。」
「然後呢?」
「我燒掉廚房一面牆。但我知道我可以做這件事,此外你自己也答應了。」
「也是我肯定會後悔的。」他自言自語道,接著又開始生第二個爐子的火。「你要
怎麼做那些雞,」他問道。「烤的還是炸的?」
她無法取捨。「兩種都做。」
「好吧。先去毛,要炸的先剁塊再浸調味料,然後用熱豬油炸,懂了嗎?」
她點點頭在心裡復誦道:去毛、剁塊、調味、油炸,聽起來不太難嘛。
「要烤的那些則放在烤鍋裡塗好調味醬,再放進這些烤爐裡。」他指指爐灶前端的
幾扇大黑門。「你知道怎麼用嗎?」
「不知道,不過我相信我學得會。」
他點上第二個爐子的火,關上爐門。「過來。」
她依言走過去,他轉身指向一個黑把手。「這是節氣閘,如果要在爐上做菜就把它
往下推開,要用烤爐則把它往上推。」他看著她。
「往下是開,可以在爐上做菜,往上關則可以用烤爐。」她自豪地重複。
「對了。」
她在一具爐邊蹲下。「看到這個了嗎?」
她自他的寬肩上彎身。「啊哈!」
「這就是通風口,很可能也就是你在核桃木之家搞得失火的原因。」
「胡桃木之家。注意聽。」
「好吧,胡桃木之家。注意聽。」
「我有啊!如果你也有注意聽,就不會者把它叫成『核桃木之家』了。」
「你到底要不要學?」
「要,但那不公平。如果我得注意聽,那你也該注意聽我住的地方的名字才對。」
「我不要公平,只要安靜。」他站起來垂眼瞪她。
「這個,我只是認為你應該能記住——」
「幫我個忙,別去認為,只要聽就好了。」
她歎口氣又數到五才說道:「好吧,我在聽。」
「我剛說過這是氣門,要轉動它才能露出這些洞,洞愈多火就愈熱。現在,上面這
個把手——」他站起來指著煙囪上的一個黑把手。「是控風口,它讓冷空氣進來以免爐
子爆炸,讓它一直打開是很要緊的,懂嗎?」
「通風口打開。」
「是控風口打開。」
「控風口打開。」她重複道。
他不大肯定地看了她一分鐘。
「山姆,拜託,我要做這件事。我知道我做得來,真的,給我一個機會嘛!」
「只要能讓你遠離火線就成。」他低聲喃喃道,又點上另一個爐子。他指著一個黑
把手問道:「這是什麼?」
「節氣閘。」她驕傲地答道。
他一臉驚訝。「沒錯。」他指著煙囪上的把手得意地笑著。「這是什麼?」
「控風口。」她微微一笑。「你以為更動順序就能考倒我嗎?」
「只是要確定你真懂了。」他俯向爐側正要開口。
「你在考我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節氣閘,」她決心向他證明自己的確能勝任。「往下推開才能在爐上做菜,
往上推則可以用烤爐。看吧,我『有』注意聽。」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打敗了他。
他聳聳肩點燃了另外兩個爐子。「都是你的了。」他轉身要走,隨即又忘了什麼似
地轉回來。「別來找我,東西做好了就敲敲烤鍋,我們會回來吃。」
她點點頭,看著他關上門,一個人獨處時感覺可沒剛剛那麼神勇了。
她拎起一隻死雞看了一會兒,他說的是拔毛還是割毛?她把雞拿近些檢查一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