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這是送客的暗示,王華德跟綠菡同時站起。「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等一下,」天拓看著綠菡,「我跟江小姐還有點事想討論一下。」
王華德會心一笑,這個年輕總經理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他看看綠菡,瞧見她一臉酡紅。啊,年輕真好。「好好,那我先走了」
綠菡有些惶惑,又有些欣喜,她終於明白天拓的用意,他千方百計只是為了留下她,員工旅遊根本是虛晃一招。
想起總經理離去前的眨眼,她不禁暗自呻吟。
「你不該這麼隨便,員工旅遊是件大事。」她輕聲說。現在剩下兩人獨處,讓她好緊張,低著頭不敢看他。
天拓一聳肩,他才不在乎,反正員工旅遊本來就要辦,去哪裡隨他高興決定。而除了公事,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讓她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
看著她低垂的小臉,他實在很想把她抓過來狠狠地吻個天昏地暗,像上回在辦公室一樣。「我帶妳去吃飯。」
「不,不用了,我還有約。」綠菡連忙拒絕,雖然渴望跟他在一起,可是當他這樣盯著她看,她的心跳快到讓自己害怕,怕這種強大的吸引力只是單方面的。
她的回答讓天拓氣得跳腳,「妳就當是為了公司這筆大生意,陪我去吃個飯行不行?」真是嘔到極點,什麼時候他得低聲下氣要求女人陪他吃飯了?
綠菡無法拒絕,只得點頭答應。
稍後在車裡,她謹慎的坐在另一端,小心的不碰到天拓。
司機在前方開著車,前後座隔著玻璃,隱密的空間只有他們兩人。
「不要躲那麼遠,我又不會欺負妳!」天拓不滿的說,看著她像只受驚小鹿般張大眼睛。「妳上回不是這樣的。」他臉上帶著邪惡的笑容。
紅潮立刻漫上綠菡的小臉。他真是不夠紳士!她惱極了,轉過頭去看窗外。下一秒,她的手被一隻大掌握住,回頭見他不知何時已挨近身邊,一臉若無其事,好像……好像他們常常這樣做似的。
她試著掙脫,他的手卻緊得像鐵鉗,握得她發疼。綠菡瞪他,卻見他悠閒的閉目養神,表情平靜,手卻仍握得死緊。她放棄了,柔順的讓他握著,幾乎在同時,他的手勁放鬆了,大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像極了愛撫。
綠菡的心狂跳,安靜的車裡只有她怦怦的心跳聲,以及微亂的、屬於兩個人的呼吸聲。
「妳想吃什麼?」他閉著眼睛問,聲音有點沙啞。
「都可以。」綠菡回答,他手上的熱力蔓延至全身,儘管車裡的空調溫度適中,她卻覺得渾身發燙。
這樣的沉默實在讓人心慌意亂,她試著找話題,「關於我爸爸欠你的五百萬,謝謝你願意寬限時間,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天拓睜開眼,微怒的瞪她。「妳他媽的不要再提起那五百萬!妳不欠我任何東西,懂了嗎?」聽她的口氣,好像一還完錢就要跟他撇清關係一樣,這讓他很不高興。
綠菡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生氣?而且,他還說她不欠他任何東西……
她不該胡思亂想的,可一個令她疼得椎心刺骨的念頭閃進腦海——是因為他佔有了她,覺得該給她一些補償,所以那五百萬就此一筆勾消了嗎?
綠菡瞪著兩人交握的手,心開始發冷。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是不是……把她當成了那種女人?
那種可以用錢買到的女人?
第六章
天拓帶綠菡來到一家高級的西餐廳,侍者很快送來菜單。望著穿著正式的侍者,環視四周暈黃的燈光、輕柔飄揚的音樂、高雅昂貴的擺設……
這是另一個世界——屬於有錢人的世界。綠菡注意到其他客人正式的穿著,突然覺得自己好寒傖。
天拓興致勃勃的為她介紹:「要吃什麼?這裡的菜很不錯,妳可以試試冰島鱈魚,是從加拿大直接空運來台,清蒸後加上最頂級的檸檬來調味,美味極了。」他看到另一樣菜,「小羊排也不錯,肉質鮮嫩多汁,以迷迭香跟薄荷提味,是店裡的招牌菜。」這是他最喜歡的餐廳,很希望她也能喜歡。
「天拓。」她打斷他的說明,低著頭細聲說:「我吃不起這麼貴的東西。」一份套餐動輒三、四千塊,哪是她這個上班族負擔得起的?
天拓愣了一下,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傻瓜,妳不用擔心錢的事,儘管點妳喜歡吃的。」
綠菡垂著頭,他的聲音是那樣有自信,說她不用擔心錢的事……突然間,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回來了,緊緊攫住她的心。
她抬頭想拒絕,卻見他一臉熱切,彷彿自己的決定多麼重要似的。她不忍心掃興,遂淡淡的說:「就跟你一樣吧。」
跟他一樣?天拓有點失望,如果兩人點不同菜色,就可以像小時候一樣一起分享了。他合上菜單,讓侍者收走。
「你這幾年好不好?」綠菡輕聲問。
「還可以。」在沒找到你之前,一直都很不好,天拓在心裡說。不過,這種話太娘娘腔,他實在說不出口。
「哦。」綠菡應道,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他們做過最親密的事,卻直到現在才說起從前,實在是有點滑稽。
等了一會兒,他顯然並沒有說話的打算,綠菡有些受傷。
他沒有問她好不好。
「不知道大家都怎麼樣了?有機會我想回去看一看。」她又說,受不了這教人窒息的沉默。
天拓聳肩,他知道她說的是育幼院的院童。不過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望著她低垂的頭,他見不到她晶亮溫柔的大眼睛,只能看到那俏皮的小鼻子跟性感的紅唇。無法克制的,他微傾身,越過桌面握住她的手。
綠菡驚訝的抬頭看他,手無力的掙扎了下,才軟軟的任由他握著。他的表情帶著奇異的熱切,深幽的黑眸閃爍著跳動的火光,一雙大手牢牢握著她的,彷彿再也不想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