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忽然覺得有點餓,看看表,原來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待買了晚餐回到家,她隨手把老電視打開,其實也沒在看,只是有聲音感覺比較不孤單。
吃完晚餐後,她開始整理一些盥洗用具,雖然只要睡袋就能睡,但保養品、化妝品、鞋子、衣服等可不能少……隨便整理竟然也整理出兩大袋!女人就是這麼麻煩,她真希望下輩子自己不是女人。
經過清點,大概都齊全了。她停下來喘口氣,瞄向電視,此時電視新聞正報導政治人物的口水戰。「真是無聊。」她喃喃說著,拿起遙控器轉到另一台。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台北市北景街一棟新建好的華廈發生火災,熊熊大火一發不可收拾,濃煙瀰漫了整條街,目前消防隊全員出動,正緊急救火中。請看SNG連線報導。」
向嘉瑜睜大眼睛,北景街?她的新家就在北景街啊!
她認真的盯著螢幕,不!不可能是她的新家,那條街新建好的大樓很多,她不可能那麼倒楣。
畫面切到SNG連線,記者後方火勢強烈,一名記者開始報導。
「據目擊者指出,火苗是從五樓竄出,起火原因還在調查,受困民眾共有六人,目前都已經平安救出。但由於火勢猛烈,大家可以看到,已經波及到隔壁的建築,整棟樓也幾乎付之一炬……」
向嘉瑜震驚得目瞪口呆,電視上被烈焰吞噬的大樓看來好熟悉,那的確是她的新家!她那剛買下還沒去住上一天的新家!
腦筋一片混亂的她,終於回過神,匆忙抓起鑰匙就衝出大門,她得去看看情況,老天,那是她全部的財產啊!
同一時間,駱勁軍在家裡也看到了這則新聞,他驚訝的張大眼睛,是向嘉瑜的房子!他低聲咒罵了聲,下禮拜就要開始施工,現在居然發生這種事?
向嘉瑜一定會發瘋,他知道她有多喜歡這個房子,他親眼見過她對房子憐愛的輕撫,也還記得她多麼擔心牆壁油漆脫落、蒙上菸味,而迅速的把菸熄掉的那一幕。
真該死!
他換上長褲,抓起鑰匙,匆忙出門,他必須去現場看看情況有多嚴重。
向嘉瑜火速趕到現場後,立即跳下車衝到巷口,此時消防人員已經把火熄滅,一旁有警察在維持秩序,還有一大群圍著看熱鬧的人。
刺鼻的煙味朝她陣陣撲來,雙腿虛軟、全身發寒的她,像遊魂一樣走到火災現場,眼前的景像是她永遠的惡夢。
華廈失去了原本磚紅色漂亮的外表,變成一棟廢墟,燒得一乾二淨,什麼都不剩,也燒光了她的期待跟希望……
向嘉瑜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大受打擊的她幾乎快站不住,她倒退一步,旁邊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她回頭一看,是駱勁軍。
「你還好吧?」關心的問,雙手牢牢的扶住她的肩膀。
她沒去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她的腦中容不下太多事,她只知道自己存了半輩子的錢,漂亮寬大的新家,就這樣全在她面前化為灰燼。
「一切都沒了。」一個深呼吸之後,她說。臉色慘白的她異常冷靜,因為她根本哭不出來,只有滿心的絕望。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個樣子讓駱勁軍的心一緊,感覺很難過。她的一切全毀了,照理說不可能那麼冷靜,一定是嚇呆了。
他陪她站了一會兒,看向廢墟,燒得真乾淨,他心裡也有點惋惜,這真的是棟好漂亮的房子。
五分鐘過去,他發現她依舊面無表情的直視著眼前的廢墟,還發現她衣著單薄,小小的肩膀不住地輕微抖顫,他皺起眉,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
天知道為什麼,這女人從第一次見面就一直讓他氣得要命,但是現在見她這樣,他真的不忍心,他沒辦法丟她一個人在這裡。
將外套脫下披在她肩上,他低沉的問:「可以走嗎?」
向嘉瑜轉頭看他,眼裡空洞洞的,好一會兒才點頭。
他歎了口氣,不管她之前怎樣氣他,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單獨回家,尤其她現在的精神狀況不佳,他很擔心她會出事。
「走吧,到我車上。」他在她肩上稍微使力,卻驚訝的發現她沒異議的跟著他走,駱勁軍歎息,這個打擊對她實在太大了。
到了車上,他開了暖氣,向嘉瑜的身體才漸漸溫暖起來。「我的一切,就這樣沒了。」她盯著窗外的廢墟,夢囈似的說。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這種時候說什麼「人生多美好」都是廢話。
想了會兒,他決定帶她離開這裡,一直待下去顯然沒有任何幫助。
「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就在這附近而已。」
「嗯。」她還陷在可怕的夢魘中,新家、貸款、設計施工的費用……好多好多事,她現在沒辦法想。
駱勁軍領她來到一處高級社區,通過警衛駐守的大門,進了電梯直上十樓,打開門,讓她進入自己的住處。
這一路上她一直沒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前方,想起她以前每次開口就氣得他牙癢癢的,他突然懷念起來。
讓她坐下後,他進廚房倒了杯溫水遞給她。「喝下去。」
向嘉瑜聽話的喝光杯裡的水,慢慢定下心神,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帶她回來,他真誠的關心,就好像她是他的好朋友,可是不知為何,她卻反而好想哭。吸吸鼻子,她移開視線,他住的地方真好,寬敞又舒適,連客廳都比她的新家大兩倍……她「以前」的新家。
「你家多大?」她問。
「八十坪。」她的臉色一直很白,他皺起眉。
「八十坪?」她重複著,扁扁嘴,抑制想哭的感覺,她不會在外人面前哭的,她一直很堅強。「真好,又寬又大、又漂亮又舒服,你的家安安穩穩的,我的家已經燒光了。」她又吸了下鼻子。
「不要說這種話,你先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他不習慣她脆弱的模樣,現在的她好像迷路的孩子,讓他有股衝動想伸手擁抱她、安慰她,剛伸出去的手及時收了回來,不,他們的關係奇妙,嚴格來說連朋友都不是,有些事是不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