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是愛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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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一路走向她的房間,他想著,她一直帶給他麻煩,可奇怪的是,當他這樣抱著她時,她做過的那些氣人事,全都化作雲煙消失不見,低下頭看,懷裡的她多麼美麗柔順……

  突地,他笑了起來,她才一點都不柔順,現在她睡得像只小豬,他可不能忘了她清醒時的可惡。

  向嘉瑜動了動,駱勁軍僵住,仔細瞄她,現在就要進房間了,她可千萬不要在這時候醒來啊!他暗自祈禱著。

  向嘉瑜無意識的喃喃低語,突然,小手一揮,準確的揮中了他的左臉。

  夢裡,向嘉瑜志得意滿的看著許愛梅,她奮力的打了她一拳,許愛梅哭得哇哇叫,一向漂亮驕傲的娃娃臉腫得像豬頭。她好得意、好開心,終於做了件她一直很想做的事。

  夢外,駱勁軍再次歎息,他的臉頰隱隱作痛,她這一拳非常有力,可能要痛上好幾天。

  這是這輩子第一次被女人打,還是被一個睡夢中的女人打。連睡著了都不放過他?真的是他的剋星。

  走入房間,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取下外套,拉過被子輕柔的蓋在她身上,再把棉被塞到她手下,他想她的睡癖一定不是很好。確定她又沉沉睡麼,他才步出房門。

  此刻,向嘉瑜的夢裡,許愛梅突然消失,而她被一陣溫暖包圍,好溫柔、好溫暖,像太陽一樣。

  她無意識的微笑著,安心的沉沉睡去。

  ※ ※ ※

  隔日

  向嘉瑜心情苦悶的回到駱家。她今天沒班,挑了個時間,像往常一樣偷偷摸摸的跑去看媽媽,而媽媽也一如以往的不認得她。

  每次見過媽媽她就很頹喪,覺得人生一點意義都沒有。今天尤其糟,因為媽媽不但認不得她,甚至還想出手打跑她,認為她是壞人,要來害她。

  媽媽跟以前一樣瘋,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痊癒的一天。恐怕很難,醫生也這樣說。她已經瘋了好幾年,一點起色都沒有,也許她會一直瘋到死。

  而她,會一直孤單到死。

  她屈起膝蓋坐在沙發上發呆,想著過去,心情益發沉重,過去的陰霾一直籠罩著她,壓得她喘不過氣。

  看看表,現在才下午四點多,天還沒暗,陽光從窗戶透進來,外頭小鳥正吱吱叫著,還有流動小販的叫賣聲,一切聽來寧靜美好。她閉上眼想休息一會,然而過去的回憶卻一直跑出來糾纏她。

  拿起茶几上的報紙,她想藉此擺脫憂鬱,翻來翻去,許多字跳入她眼簾,立法委員爆發桃色事件、藝人又拍了寫真集、失業率又創新高、有四分之一的人希望一覺醒來自己是單身……

  她翻到社會版,一個斗大醒目的標題怵目驚心——「不堪長期受虐,婦女殺夫,遺留一幼女」。

  她的心彷彿在剎時間停止跳動,接著她決速的瀏覽內容。

  那可憐的女人,五年來受到丈夫以各種方式凌虐,最後終於到達極限,用一把刀子殺死了熟睡中的丈夫,然後強灌國小四年級的女兒農藥,自己再喝下剩餘農藥。小女孩因為掙扎喝得不多,送醫後撿回一命;至於那苦命女人,還沒送醫之前就已經死亡。

  向嘉瑜的心一下子沉到最黑暗的深淵……多麼相像,跟她那不願面對的過去多麼相像!那男人已經死了,但是媽媽還活著,還活在他的陰影下,而且永遠不會好起來。

  她真恨他!

  他讓她失去了一切,失去正常的家庭、父母的愛、其他人理所當然擁有的東西……都是他害的,都是他!

  那巨大的陰影步步逼近,她幾乎快承受不住,尤其現在家裡安靜無聲,好適合過去的鬼魅來糾纏她。但是她不會屈服的,絕對不會!現在的她很堅強,這麼多年來都是一個人,她撐過了,以後也會撐下去。

  她把報紙丟在一邊,煩悶的站起來,此刻一定得做點什麼來逃離那種噬人的尖銳痛苦。對了,酒!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酒,她必須藉此來麻醉自己,至於他會有什麼反應,她現在沒辦法管。弄開瓶塞,她繞去廚房取來大杯子,倒下琥珀色的酒液,然後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一路灼燒她的喉嚨、胃部,感覺像要燒起來一樣溫暖;酒精鬆懈了她緊繃的四肢跟心情,煩人的心事剎時完全消失,她覺得輕飄飄的,像是飄浮在一個虛幻美麗的世界,心,好平靜……

  晚上近八點,駱勁軍一踏入家門就覺得不對勁,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門來,令他忍不住皺眉。進了客廳,他一眼就見到向嘉瑜端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回頭望了他一眼,然後又回過頭,面無表情。

  他走到她面前,瞪著桌上的酒瓶還有那可怕的大杯子,目光移向沒關好的酒櫃,很顯然,她偷了他的酒。

  他氣得青筋暴露,他明明告訴過她不能喝酒,她不但喝了,而且……他拿起酒瓶一看,老天爺,她居然把一瓶他珍藏了快十年的蘇格蘭威士忌,喝得幾乎一點不剩。那可是烈酒,上好的烈酒,她居然一口氣喝光?

  瞪著她,他這才發現她不太對勁,她眼神呆滯,臉白得像雪。他坐下來,試著耐性的問:「為什麼喝酒?」

  她緩緩抬頭,瞪著他。「你是誰?」說完還打了個酒嗝。

  這問題真是荒謬,駱勁軍想搖醒她,但她的眼神讓他打消了主意。他沒見過這種眼神,那是一種……近似滄桑,絕望的眼神!他驚愕的看著她,這種眼神不該出現在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眼中。她究竟怎麼了?

  「我是勁軍。」他小心翼翼的說,怕刺激到她。

  她真的很不對勁,難道她醉了?他無奈的苦笑,喝這麼多烈酒當然會醉,只是他不曉得她酒醉的模樣會是如此,平常的牙尖嘴利跟挑釁防衛的態度都不見了,看起來很消沉、很安靜。

  「你不是。」她講話有點大舌頭,「他的臉沒你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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