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兒,你在說什麼傻話?什麼叫你是蕭兄的影?」雷景崧又驚又怒,不明白天真開朗的小妹為何這般鑽牛角尖。
望著兄長,雷影湄的眼中滿是悲哀:「我是他的影啊,要是失去了形體,那影子也將不存在了。」雷景崧被小妹的一番話震驚住了,他一直當湄兒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姑娘,可是她卻賭上了一生的幸福來告訴自己,她已不再是跟在他身後滿草原跑的野丫頭了。
「你這樣做,我回去要怎麼跟爹交代?」將老父抬出來,他還是希望能打消妹子的念頭。
卻聽到雷影湄幽幽說道:「老爹知道的。」
雷景崧聞言更是心驚,爹知道?驀地想起他們離家前,爹和小妹的神情都那麼奇怪,原本他還以為父親是放心不下初出遠門的女兒,卻不料他是捨不得即將一去不回的愛女。
「爹年紀不小了,你忍心讓他為你擔心嗎?」
雷影湄的淚又忍不住落下。「老爹還有你在啊,你」向最孝順了,不像我總是惹他生氣,有你陪著老爹,我可以放心的。可是蕭大哥,他就只剩下我了,我怎忍心棄他而去?」
看到向來笑容燦爛的妹子哭得柔腸寸斷-雷景崧又是心疼又是為難,最終還是投降了。
他翻箱倒櫃將這回帶來的所有錢財全找不來,塞入了妹子手裡:「出門在外,事事都需要用到錢,這些你就留著吧!早知道你會這麼做,我就該多帶些銀兩出來。」
雷影湄搖著頭拒絕:「不用了!你帶著那麼多人,這一路回關外去,吃的喝的都少不了銀子,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雷景崧硬是將銀兩塞入妹妹的手中:「收下吧,待明天把馬送到了擎劍山莊,還怕大哥身上會沒錢嗎?」
「哥,謝謝你!」
雷影湄投入兄長懷裡。雷景崧不捨地抱緊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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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雷景崧帶著下人準備將馬送到楚家去,他望著蕭毅,語重心長地托付:「蕭兄,湄兒就麻煩你多照顧了。」蕭毅望著他,雷景崧似乎話中有話。
「大哥,你不要擔心,蕭大哥一定會照顧我的。」怕兄長透露太多招致蕭毅的懷疑,雷影湄語氣輕快地說。
雷景崧望著愛妹,無奈地在心中輕歎口氣,不再多說。
見大哥牽出了白馬,雷影湄伸手想要摸摸它,若不是為了它,或許此生她跟蕭大哥會就這麼錯過了。
白馬倔傲地噴了口氣,甩頭揚蹄不讓雷影湄碰它。
蕭毅想也沒想的就伸手護住了影湄,以防她被馬蹄踏到。望著白馬,他心中不由想起頭一次見到它時,為了追它,影湄還因此摔了一跤。
雷景崧見到蕭毅的動作,著實不瞭解他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對湄兒到底是有意或無心呢?若說有意,為何總是冷顏以待?可要說無心,他卻又會在不經意時,保護著湄兒。這是如何難解的一段情啊。
看著妹子,雷景崧殷殷交代:「湄兒,大哥走了,你自己……」話沒說完,雷景湄故作輕鬆地打斷他的話:「大哥,你好嘮叨!你自己才要注意點,那匹馬性子那麼壞,小心別讓他闖禍了,外一傷了擎劍山莊的人,咱們可慘了。」
知道小妹不願自己多說,雷景崧也住了口。
「大哥放心吧!」
見大哥和牧人們漸漸走遠至不見人影,雷影湄挽住了蕭毅,帶笑地對他說:「蕭大哥,你帶人家到處看看好不好?我好想再吃那個糖葫蘆。」
拉開她的手,蕭毅眼光柔和地望著她,再一次叮囑:「跟你說過多少次,姑娘家不可以老是隨便拉著男子的手。」
他心中輕歎口氣,影湄是頭一個會這般挽著他的人,只怕也是唯一的一個了。
「有什麼關係?咱們在關外時,還不都是這樣嗎?為什麼那時候你都不說話了,現在又說不行?」雷影湄嘟著小嘴,硬是要挽著蕭毅,不容他拒絕。
蕭毅側身避開,「咱們現在身處全國最榮華的京城,不是在關外,更不是在迅雷牧場;如果你不想引人側目,就不要再有那種舉動。」蕭毅淡淡地交代。
這個毫無心機的小姑娘,她只適合生長在關外民風樸實的地方,像這種處處充滿陷阱的江湖,根本不是她應付得來的,他不該讓她遭人非議。
「我們為什麼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呢?我愛挽著你的手,又沒妨礙了旁人,難道這樣他們也會說話嗎?」雷影湄不明白,為什麼關內的人偏有這麼多的規矩,這樣也不可以、那也不允許,真是無趣。
「人活在世上,就無法完全不理會他人的眼光,明白嗎?尤其是姑娘家,若是稍有不慎,別人譴責的目光就足以殺死你了。」蕭毅心中一動,影湄活得多麼快活o口在啊,他又何必硬要抹煞她的純真呢?真要為她好,不就是要讓她快樂嗎?
「我才不在乎別人什麼目光呢!在我們那裡,只要行得正、坐得穩,從來就不用管別人怎麼看我們呢。」雷影湄不以為然地說。
真能不在乎嗎?「難道你也不在乎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連我的身份、過去都不知情,居然也敢單獨留下來,就不怕我存了壞心眼?」蕭毅殷切地告誡。
雖然心喜影湄對自己的信任,卻也擔心以她單純的心性,會將所有人全當成了好人而不加防備;日後他將無法再守護著她,她再這麼不懂人心險惡,教他怎放心得下?
雷影湄定定地看著他:「我不在乎,不管你是江洋大盜還是王孫貴族,你就是你!在我的心中,你、水遠都是我的蕭大哥,「是不會改變的。」
蕭毅聞一一吉心頭大震,或許這麼多年來,他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吧。
他就是他!
不管他的身份是當年蕭家的小少爺,還是那個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殺手蕭毅,仍然有個人願意全心全意地信賴他、維護他,不因世事變遷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