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璟雖不明所以,但相信紫雲所言必定不假,只是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怏怏不語。
紫雲見了,只得又道:「將軍也不必擔心,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公主既然出面了,何愁化解不了令姊之災。總之呀,算你們洪家走運,不知是哪輩子燒了好香,遇上我們公主!」
一會兒兩人到了玉書齋。洪璟見龍吉正與小佩佩喝茶說笑。
佩佩見了他來,便一個勁兒地衝到他懷裡。「大舅舅。」
洪璟一把抱起她,笑道:「你又淘氣了,在這兒吵人是不是?」眼睛卻看著龍吉。自從探病那日得罪她之後,就沒再見過她,即便是病癒之後特地過來道歉,也只能吃閉門羹。
此時卻發現不過幾日不見,她卻明顯清瘦不少。
龍吉接到他關切的目光,旋又避開,低頭喫茶。一時心又亂了……「人家哪有淘氣?」佩佩嬌嗔。「方纔神仙姊姊還說我乖,請我吃糖。」
神仙姊姊?洪璟看看龍吉,又回過頭來問外甥女。「你怎麼知道她是神仙姊姊?」
佩佩很認真的點頭道:「人家我就是知道。大舅看不出來嗎?」
「是啊!」紫雲故意插口道。「有些人就是連明珠和魚眼都分不清楚呢!」
洪璟聽出她是在打趣他,不覺尷尬。
倒是龍吉睨了紫雲一眼,輕聲道:「無禮!」
洪璟只得對佩佩一笑,說道:「好了,你也該回去了。你娘找你呢!」他把她放下來,交給門外的丫鬟,吩咐道:「送她到大小姐房裡去。」
佩佩跟著丫鬟,一面走、一面回頭對龍吉道:「神仙姊姊再見,我明兒再過來玩好麼?」
龍吉點頭一笑。「好。」
洪璟掛念姊姊的事,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問。「呃……」
「有人要對令姊不利。」龍吉似看透他的心事,不等他問,便道。「打算用釘頭七箭書要收去她的三魂七魄。」
「釘頭七箭書?」
龍吉緩緩地道:「這是一種旁門道術。以草人作伐,輔以符印口訣、踏步罡鬥,攝去人的三魂七魄,置人於死。」
洪璟雖不懂這些,但也急得搓著手。「那……這該怎麼辦?」
「只要奪回箭書,安神定魄,自然就沒事了。」
「奪回箭書?」洪璟忙道。「好好好,我去,我馬上就去調兵搶回那個什麼箭書。」
龍吉不疾不徐地對洪璟說道:「不必那麼大陣仗,也不用調兵遣將,你一個人去就
足夠了。我自會告訴你怎麼做。」
「那……謝謝你。不過……」洪璟猶不解問道:「我姊姊今天才回來,你又沒有見過我姊姊,怎麼知道有人要害她呢?」
龍吉道:「母女連心,我見到佩佩自然對令姊也就有所感應。」
「可是到底是誰幹的呢?」洪璟思索著。「我姊姊嫁到侯府六年了,一向深居簡出,與人無爭,又是個最寬厚和氣的人了,是誰的心腸這麼惡毒,想害死她?」
龍吉只道:「你到時就知道了。」
「那我現在該做什麼?」他問。
「今晚我會替她聚氣護持,安她元神。明日一早你趕去安靖侯府,注意府中東南角一帶,特別是近水的屋子。入夜之後,你躲在那裡等著,丑時一到,那人必會現身作法,你自然就可以逮個正著了。」龍吉囑咐。「到時把箭書拿回來交給我,我就可以幫她化解了。」
洪璟點頭。「我知道了。我明兒個就趕去安靖侯府。」
「小心,別打草驚蛇。」龍吉又道:「要是引起那人心虛,早一步燒了箭書,那可就不妙了。」
「好,我會小心的。」
洪璟好不容易見著她,本來還想多說兩句話。但龍吉似看透他的心思。先站了起來,道:「沒事了,你去吧!」
洪璟也只好訥訥地站起來,又問道:「你……你的手好點了嗎?」
「我沒事。」她往裡邊走。
他又問:「你這次真的生我的氣了?是不是?」
「我說了我不生氣的。」她站住,但是沒回頭。
洪璟站在她背後,頓了頓道:「我倒寧願你生氣,責怪我也好,但是不要這樣避著我。這些天來……」他想伸手碰觸她。
但只沾到她的衣服,她就走開了。
洪璟歎息。半晌轉過身來,正好迎上紫雲的目光。
只聽她冰冷冷地說道:「我們公主素來心淨,不動七情六慾,將軍還是好自為之,不要白費心機了。」
洪璟無話可說,只得黯然離去。
第八章
兩日後,洪璟從京師一返家,就直奔玉書齋。他從包袱拿出一個草人,交給龍吉。「你說的草人箭書就是這個吧!」
「嗯。」龍吉接過,隨即坐下來寫了一張符咒。
洪璟又道:「正如你說的,我昨晚在姊夫家守候,丑時一到,果然見東南角的空屋亮起了燈,裡頭還有人鬼鬼祟祟的。」他愈說愈氣。「我衝進去一看,正好抓到她們在作法。你猜是誰?竟然是我姊夫的小妾鄭姨娘和周媽,桌上還有這個草人。」
龍吉順手將那張符咒釘在草人背心,站起來交給紫雲道:「子時之前,拿五色紙錢,到後頭槐樹下燒了它。」
「是。」紫雲接過草人,到後頭去了。
「我看她們兩個是鬼迷心竅,那個鄭姨娘去年流掉小孩之後,就有點不太正常,老覺得別人想害她。」洪璟還繼續說道:「總之,我姊夫氣極了,本來要把她二人綁了送官。後來……」
龍吉接著道:「你替她們求了情。」
洪璟洩了氣似的笑笑。「沒辦法,她們雖然可惡至極,但終究是女人,我看了總不忍心,就勸我姊夫把她們攆出去算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龍吉微笑。「你做的沒錯。」
「這件事都要謝謝你。若不是你……」
「別說這些了。」龍吉擺擺手。「沒事就好了。你姊姊過了今晚就會一切安好。叫她好生保養,這胎生子有望。」
洪璟喜道:「真的?她這胎真是兒子,她可盼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