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吉稍感放心。「多謝母親。」
瑤池金母又道:「龍吉,這塵世劫運,便是化外神仙也都不能免,也是妳命中注定的,不用太自責。只待妳圓滿此紅塵之厄,才能免生死輪迴之苦。」
「孩兒知道。只是與母親就此分離,心中不捨。」龍吉落淚。
「我們自有再見之日。」
龍吉哽咽難言。「母親,請受孩兒一拜。」
「好了。」瑤池金母娘娘扶她起來,柔聲道。「妳今生與洪璟注定有系足之緣,妳快回去吧!」
龍吉茫然不解,只是哭道:「孩兒此生陽壽已盡,與他並無緣分。」
「傻孩子,他不是來了嗎?」瑤池金母指著雲際,微笑道。「快回去吧,妳的塵緣未了,時候未到呢!」說著往她背心一拍。
龍吉又墜入萬里紅塵。
是誰在喚我?紫雲?還有誰……我好像聽見他的聲音……是不是又作夢了……龍吉昏迷中呻吟一聲。
洪璟和紫雲見她略有回轉,又驚又喜。忙輕聲喚她:「龍吉」、「公主」。
好像有人抱著她?是一副溫暖厚實的胸膛……她微微睜眼。
「龍吉。」
看清楚了些,真的是他!只見洪璟滿臉關切,雙目紅紅的,淚珠兒還在眼裡打轉,他哭過了?「你來了……」
洪璟此時心情激動,無法言語,只是緊緊擁著她。
紫雲在旁則是又哭又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不是去找公主了?」她在他耳邊虛弱地問。
「妳就是我的公主,」洪璟吻了吻她的唇。「龍吉公主。」
龍吉吁出一口氣。百轉千回,終於塵埃落定……洪璟擰了一條毛巾,輕輕替她擦臉,深情地看著她,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道:「妳看妳瘦多了,怎麼辦呢?妳又不愛吃東西,這可怎麼辦才好。」
「我……我餓了……」她真的餓了。
「什麼?」洪璟再問一遍。「妳說什麼?」
她無力這:「我說我好餓。」
「真的嗎?」洪璟簡直快要喜極而泣。「阿彌陀佛、感謝老天。知道餓就好,我還以為妳一輩子都不會說這個字。」
正說著,就見紫雲掀了簾子進來,手上端著一碗粥,笑道:「可是餓了?」
「太好了,紫雲。」洪璟笑道。「我第一次體會什麼叫做『救星』,妳就是救星。」他接過粥。「我來吧!」
洪璟捧著一碗紅棗粥。「來,多喝一點﹗」他一匙一匙地往龍吉嘴裡喂。
龍吉喝了小半碗粥,覺得精神好些,一時想起,問道:「對了,你怎麼會找到我?」
「喔,是狐狸道兄突然出現在軍營。」他道。「也是牠帶我找到妳的。」
狐狸道兄?以前他不是都叫「那只畜牲」?
龍吉微笑。看來這個人終於有點慧根了。
☆☆☆
及至立春之日,瑤池金母派數名仙重引旛來接紫雲。
龍吉此時已閉了天眼,與凡人無異,看不見仙童。但聽得窗外風聲怪異,掐指一算,心中有數。
「怎麼了?」洪璟見她神色黯然,走過來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龍吉搖搖頭。「不是。」又道:「你待在這裡,紫雲在外頭,我和她說幾句話去。」
「嗯。」洪璟猜想有事,但不多問,只道:「披件衣裳再出去。」
龍吉走出屋外,紫雲立在樹下。「公主……」
「去吧!」她縱然心中不捨,但仍微笑道。「不用掛記我,妳有慧根,一定能修成正果。快回去吧,別誤了時辰。」
紫雲方含淚拜別龍吉,從此拔脫紅塵,重返瑤池。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洪璟走了出來。「妳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麼?」再看她,發現龍吉哭得眼睛紅紅的。「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又問:「紫雲呢?妳不是和她說話嗎?」
龍吉伏在他的胸前,哭道:「她回去了……她回家去了。」
「喔,是嗎?」洪璟知道她二人來歷不凡,才會如此來無影、去無蹤。因見她難過不捨,只得拍拍她,安慰道:「妳不是說過人與人的聚合離散都是緣分嗎?緣分盡了,自然就散了。」
「嗯,我知道,況且她能回去也是好事。」她哽咽道。「我只是……覺得好孤單。」
「傻瓜。」洪璟故意取笑道。「妳這麼抱著我,居然還說孤單。真是過分!」
龍吉一笑,這才止住了淚。
洪璟環著她,又道:「說到回家,我想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總不能一輩子躲在這山上吧﹗」
「去哪兒?」
「我之前在塞外的一處人家,寄養了一群馬匹。」他看著她。「我們去牧馬放羊吧!好不好?」
龍吉仰頭看著他,一時展顏而笑,頷首道:「嗯。這樣很好!」
尾聲
洪璟還未走至,只聽見房內傳出陣陣嬰兒笑聲,彷彿有人正在逗弄她。他在窗外探視,但見床榻上的小嬰孩雙手舞動,不停地格格笑著,很是開心。
但不見有其它人。
又來了。他心想:一定又不知道是哪位神仙來訪,和小倩兒玩了起來。他不欲打擾,悄悄走開。
龍吉坐在廊下,見他又踱了回來,而且兩手空空,問道:「你不是去抱倩兒了嗎?」
「嗯。」洪璟微笑,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可是她正忙著呢!」
「什麼?」
洪璟把才才在窗外所見的情景告訴她。「你說,今兒個來的又是哪位神仙?」
龍吉玉指一掐,笑道:「喔,今日有貴人從南海而至,想是南極仙翁來了。」
洪璟酸溜溜地道:「好歹我也是倩兒的爹,怎麼都沒有人來看我?打聲招呼也好嘛,讓我也見一見神仙是什麼模樣。」
龍吉忍不住嘲弄他,冷笑道:「我說你這個人最沒有仙緣,平日又毀僧詆道的,還想遇神仙呢?」
「哈,你說這話誰信呢?」洪璟欺近她,摟著她的腰笑道。「我怎麼沒有仙緣?我連神仙都能娶進門,誰還比我更有仙緣?」
--全書完
後記 紀真
我最怕趕,即便是急性子如我,仍然痛恨在「很趕」的情況下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