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答。半晌,才問道:「咱們……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端木容想了想,說:「我出來也大半年了,雖說不時有捎信回去,但姑姑必定掛心得很,我想最好還是趕年前回去吧,大家一塊兒過年也熱鬧些。」
俊俊點點頭。
「倒是你要辛苦了,身子才好些,過些日子又得趕路了。」
「我現在已經全好了,趕這些路也不算什麼,只是--」她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端木容看著她,柔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等我們回到家,我就跟姑姑說我要娶你進門,我說過我絕不負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俊俊忙道,又垂下頭,「其實我想的正是這個,我是擔心,我的出身……我不想讓你為難。」
端木容微微一笑。「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哪有什麼為難的?姑姑她是一定會贊成的。」
「你怎能如此肯定?」俊俊疑惑道。「姑奶奶顯然隨和,可是這件事兒事關端木家聲譽,到底不是兒戲。」
「這其中有個故事,等你聽完自然就明白了。」於是端木容將姑奶奶勸他的話,和她自個兒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俊俊聽。
俊俊聽了不禁動容。「原來姑奶奶是為了這個原因才遲遲未嫁,她好可憐。」
「姑姑是過來人,她就是不希望我重蹈覆轍,跟她一樣後悔莫及,所以才勸我出來找你,所以我敢打包票,她一定會贊成我們的親事。」
俊俊仍是不安。
「可是還有其他人呢……」
端木容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捏捏她的小鼻子,嘲弄道:「啐,我端木容要娶老婆,誰管得著?你就是愛鑽牛角尖。」
俊俊睨了他一眼,逕自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兩隻手捧著溫熱的茶杯輕啜著,凝視窗外的白雪紅梅。
端木客走到她的身側,握著她的手,並連茶杯一塊兒放在唇邊,輕聲道:「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說完,便就著她的手喝了茶。
俊俊豆大的眼淚跟著滴了下來。
「傻丫頭!你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呢?」他替她拭了淚,又故意瞪眼道:「到現在你還不瞭解我的心麼?真是氣死人,看來非得好好罰你不成。」說著,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俊俊一驚呼,手上的杯子滑落在地,砸得粉碎了。「哎呀,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端木容也不理會,逕自抱了她上床,然後自個兒跟著也欺上去,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不許你再胡思亂想。」
接下來--嗯……自然是誰也沒有工夫再胡思亂想了!
第八章
這一陣子,俊俊注意到端木容有事沒事總揉著右膀。
「你的手怎麼了?」俊使問道。「我注意你好久了,肩膀酸麼?還是怎地?」
「上回落馬時扭了一下。」他滿不在乎地說道。「沒關係,我想不打緊的。」
俊俊緊張起來。「可能是摔傷了吧!」她回想那天兩人一塊兒從馬上摔下來,端木容正是用他的右臂護著她。急道:「你怎麼不早說呢?要真弄傷了怎麼辦?」
「這一陣子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也沒留心。」
待請了大夫來診治他的手臂,大夫看了看,說道:「是扭傷了,這傷有一陣子了吧
?」
「嗯,有個把月了。」
「那時沒有調養好,拖了這些時日,倒弄成了舊傷,恐怕會麻煩些。」
俊俊一聽,臉都嚇白,眼淚不停在眼眶裡打轉。「那--」
端木容忙哄著她。「大夫只說是麻煩些,又不是沒救了,你別著急。」
「是是是!」大夫見俊俊擔心,趕忙接話。一隻是要多花些時間養傷,按時敷藥別亂動,這就行了,我看約莫休養兩、三個月也就可以了。不必擔心。」
「哦。」俊俊這才鬆了一口氣。見端木容背著大夫,劃著臉羞她,她忙拿袖子把淚抹去。
一會兒大夫替端木容敷好了藥,又囑咐了幾句才走。端木容待大夫前腳一離開,就把俊俊拉到懷裡,嘲笑道:「還是那麼愛哭,真拿你沒辦法!」
「人家著急嘛!」俊俊幫著他把衣服扣子一顆顆扣好。
端木容看著她,輕聲道:「以後我幫你扣扣子,你幫我扣扣子,好不好?」
「咄,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了!」俊俊嗔道。「不理你了!」她轉身要走,端木容卻摟著她不肯放手,俊俊硬要掙開。只聽他「哎喲!」痛喊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俊俊慌道。「我弄疼你了嗎?」
端木容故意道:「你這麼扭來動去的,怎麼不疼?剛才大夫不是才說我這手臂要好好休養別亂動嗎?」
「可是、是你自個兒拉著我的。」
端木容睨著她,沒好氣地道:「那你別動不就成了!」
這豈不是叫她「任人宰割」嗎?是哪門子的道理!
俊俊明知他是存心的,但又不敢掙脫,只好由著他摟著佔足了便宜。「你真是無賴!」她又嗔道。
端木容哈哈大笑。這一陣子他可真是當足了無賴。
端木容唯恐手臂上的傷沒調理好,日後反成舊疾。故而這一陣子不但要動手使勁的事都不做,連琴也不彈,幸而有俊俊在身旁替他解悶。
聽她彈琴,端木容就忍不住要開口調教、調教。而且他閒來無事,倒比從前教授得還認真起勁。
反而是俊俊沒什麼耐心,一要她反覆彈奏幾次,就開始呵欠連連。
「不耐煩了?才練了一個多時辰,你就開始打呵欠了。」端木容點了點她的額頭,失笑道。「幸虧你沒拜我為師,要真是我的學生,看我不拿籐枝打你手才怪!」
俊俊揉揉額頭,賴在他懷裡撒嬌道:「給你打,給你打好了。」
端木容摟著她,一臉寵溺地說:「算了,不想練就算了,我也懶得管你。」
俊俊一聽大喜,馬上跳起來,逕自拿桌上的水果吃。又笑嘻嘻地說:「不練最好,等我削個蘋果給你吃。」
兩人在別院裡休養了個把月,眼見身子都恢復得差不多了,這才商議著要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