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啊!」若碧急道。「我不知多久沒碰古箏了,怎麼能上台!」
「還有一個星期讓你練嘛,怕什麼?」有人說。
若碧簡直快翻臉了。「我都忘光了,怎麼練?」
「忘了也沒關係,反正你隨便彈幾個音,裝裝樣子就行了。」老鳥笑道。「反正那些老外哪裡聽得懂,他們光看你彈那個奇怪的樂器,就算是大開眼界了。不怕、不怕。」
於是菜鳥若碧.林就在一班老鳥的軟硬兼施下,成了台灣團代表,苦練古箏,負責當天的表演。而沈湄和那些沒有同胞愛的壞同學們,就只等坐在台下喝茶看戲。
最後出場的節目,是學校裡人數最少的巴西學生,大概只有七、八位。眾人引領而盼,想看他們要秀些什麼?待音樂一下,沒想到居然是火辣辣的黏巴達舞。那幾個巴西學生有心刺激大家,各自擁著舞伴,毫不含糊地跳了起來,而且黏得十分徹底。當場引得台下觀眾尖叫狂笑不已。
由於觀眾們的反應熱烈,不停起哄叫囂,台上舞者愈跳愈高興,後來索性跑下台抓其他的同學上去跳。沈湄為了貪圖好視線一直站在前面,這下首當其衝被抓了上去。
一開始她嚇得臉都紅了,但見其他也被抓上台的同學們都跟著跳,全都玩瘋了。她漸漸也被那種熱情奔放的氣氛感染,漸漸地放下矜持,隨著舞伴狂放搖擺。
本來這件事大家笑一笑也就過去了,後來有同學將照片洗出來拿給沈湄,她隨手就夾在書裡,誰知竟被陸尚恩看到了,引來一頓脾氣。
「這是什麼?」他質問。這不像是他的沈湄!比在酒會時的她更令他震驚。湄怎麼會有如此放浪形骸的一面?究竟她還有多少面是我所不知的?
「那只是學校的舞會。」沈湄見陸尚恩面有怒色,忙解釋。「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學生聯誼會,這幾張照片是……哎呀!反正我是臨時被同學拉上去跳的,是那些巴西同學……」
「跳這種舞!」陸尚恩臉都綠了。
「我也不想跳啊!可是我又不能當著大家的面拒絕人家,大家只是好玩嘛,而且那時我都已經站在台上了,若不跟著跳,那呆站在那裡豈不是很掃興嗎?所以只好大方一點了。」她急急地解釋。
「真是太過分了!」他氣得將照片往地上一擲。「你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然後甩了門出去。
「尚恩!」她喚。
他已背過身,沒有回頭,就這樣走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不覺一陣心悸。沈湄知道尚恩不會真的氣她太久,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也或許是因為碰上他最近心情不好,才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吧!
然而,最令她無法釋懷的不是他的誤會,而是他根本不留一點機會讓她解釋;就像剛才的情況,叫他、求他,他都不會應的,也或許他是故意不回頭。
沈湄覺得他是後者。那晚沈湄一直沒睡,靜靜地坐在桌前畫畫,一面等著他。陸尚恩回來的時候,已過了午夜。
「對不起,」他走到她的身後,捏捏她的肩,低聲說。「我對你發了脾氣。」他低下頭吻她的發。「對不起。」
她站了起來,面對他。「我不怪你發脾氣,只是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那只是一個舞會。」她神色溫柔。「為什麼呢?」
他默默地看著她。「我愛你。」
「我知道,我也愛你。但,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我不能放心?」
陸尚恩緊抿著嘴,沒有回答。
她冒著會再度激怒他的危險,故作平靜地問道:「為了凱西的事?」
他果然一怔,隨即沉下臉。「你怎麼知道她?誰告訴你的,亞倫還是喬伊?」
「我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她看進他的眼裡,一面用指尖輕柔地撫過他的臉頰,試圖平息他的怒氣。「重要的是,我與凱西不一樣,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我愛你。」
陸尚恩困難地嚥下一口口水,但臉色漸漸緩和下來。
沈湄可以感覺到他逐漸在放鬆自己。她微笑地向他保證,趕走他最後的一點不安。「你可以信任我的,尚恩。」
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雙手滑進她的寬大而溫暖的睡袍袖裡,緊緊握住她的手臂。
她輕呼。「你的手好冰。」
「不只是手。」他苦笑。「我在街上閒晃了一個晚上,連人都快凍僵了。」他用低啞含混的嗓音,輕輕說道。「我需要你給我更多的溫暖。」
沈湄認為那是世上最富磁性聲音了。
☆☆☆
「怎麼這麼久沒有打電話回來?」紀傑生在電話那頭,顯然對她一去不返開始不滿。「你在紐約一待就是八個月,現在休息也休息夠了、玩也玩夠了吧!該回來了。」
沈湄握著話筒,半天沒吭聲。「我不想回去了。」
「什麼,你說什麼?」
「傑生,我知道我的合約還沒到期……」她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想解約了。」
「梅麗莎,你吃錯藥了?」紀傑生大概是太意外了,聲音至少提高了八度。「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你要解約?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沈湄思索著該怎麼解釋。
「我知道了。」傑生冷冷地說道。「是不是紐約有經紀公司在挖你?」
她忙道:「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再當模特兒了。」她深吸一口氣。「傑生,我愛上了一個人,我們彼此相愛,真的,也許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她語氣中夾雜著興奮還有不安。「所以,我想告訴你,短期內我可能不會回台北了,我不想離開他。」
紀傑生好一會兒才開口。「梅麗莎,你先回台北再說。」
沈湄下意識地搖頭。「現在我不能離開這裡。」
「梅麗莎!」他冷冷地提醒她。「你別忘了,我不只有你的合約,還有你的婚約。」
「我知道你不會拿這些來威脅我的。」她瞭解傑生。
紀傑生怒道:「那麼最起碼讓我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