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龍盛榮一聽就瞭解了七、八成,笑道:「有意思!前幾日我爹也接到封密函,是京裡魏相國派人快馬送來的,說是如果我爹抓到隋緣,也不必聲張,立刻除掉即可,以絕後患!」
「難不成是魏相國有把柄在他們手上?」
「這我也不清楚。」龍盛榮摸摸鼻子。「不過等我抓到隋緣那丫頭,不就一切都明白了嗎?」
吳立身連忙陪笑說道:「對對對,如果少爺能除掉隋緣,可是大功一件,魏相國一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會派個什麼官給少爺,再不然就給老爺升個官,調回京裡去。」說著忙就跪下磕頭,笑道:「那小的要在這裡先恭喜少爺了。恭喜,恭喜!」
「好說,好說,」只捧得龍盛榮樂不可支,又笑道:「你放心,這次絕少不了你的好處。」
「要不要小的現在就派人去殺他們兩個?」吳立身問道。
「不急,不急,現在我還不怕她跑了,最要緊的是可別打草驚蛇。」龍盛榮在廳裡來回走了兩趟,又自顧笑了笑,說道:「那個姓裴的不打緊,不過隋緣嘛,嘿嘿嘿!她可長得真美,就這麼殺掉她,豈不是太可惜了,簡直是暴殄天物,那怎麼行呢?」
昊立身會意,跟著笑道:「是是是。少爺向來最是憐香惜玉,像這樣的絕色,如果放過了,那還真是可惜。不過那丫頭可是枝小辣椒,不大好對付呢……」
「你啊,真笨,」龍盛榮呻道。「如果有那個姓裴的落在咱們手上,你說她還凶得起來嗎?」他哈哈大笑起來。「到時候只有任我擺佈了。」
吳立身喜道:「還是少爺聰明。」
龍盛榮揮手。「好了,別在這兒拍馬屁了。快去多找人手來,想辦法跟蹤姓裴的,先找出他們藏身之處再說。」
「是。」吳立身忙應道。「屬下這就去辦。」
☆ ☆ ☆
「這幾天你覺得怎樣了?」裴容謙探探隋緣的脈息,問道:「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隋緣搖搖頭。「我很好。」
「那就好。我在想咱們也該準備準備上路了。」裴容謙說道。
隋緣只呆坐著。
裴容謙看了一眼,自顧說道:「這幾天我抽空去鎮上買些東西,順便請老姚替我挑兩匹好馬。」
「你娘那裡怎麼說?」隋緣忽然說道。「容謙哥哥,你跟裴伯母說了這件事嗎?」
裴容謙頓了一頓,說道:「我還沒跟我娘說。」
「你想她會答應你陪我走這一段路嗎?」隋緣看著他。
「我會說服她的。」
隋緣輕歎一聲,走到窗下,看著外頭的冷月寒星,幽幽說道:「我希望你娘答應你陪我上京,可又希望她別答應你……連我自個兒都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對的。」
「你怎麼有那麼多古怪念頭!」裴容謙不欲她再胡思亂想,故意笑道:「你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我記得你最是閒散無心、直肚腸的。」
「從前我並不懂得人事無常。」她苦笑。「我覺得我現在就好像是在一夕之間忽然被人拉扯長大,渾身都痛楚不堪。」
裴容謙瞭解她「繁華落盡憶舊夢、往事新愁知多少」的感慨。他柔聲安慰道:「緣兒莫怕,會過去的。更何況我知道你一向果敢堅強,會熬得過去的。」他說著把抱起了她,低頭親親她的粉頰,將她放在床上。回頭關上了窗、吹熄了燭火,自己也跟著在她身旁躺下。「且別想這些了,睡吧!」他摟著隋緣,輕聲說道。
☆ ☆ ☆
「我不答應。」裴母沉下臉,說道。「謙兒,娘不答應你陪小郡主上京去。」
「娘……」
「不論你替王爺王妃料理了後事,或是現在為了小郡主隱居到靜心小築,這些我都可以依你。」裴母正色說道。「但你要陪小郡主上京一事,非同小可,為娘可就不能不說話了。」
裴容謙未及開口,裴母又道:「你為隋家做得已經夠多了,難道你非得把命賠上才甘心嗎?難道你就不替為娘的想一想,咱們裴家只有你一個命根子!」裴母說到後來,不由得眼眶一紅。
「可是娘,現在這件事丁已經不是緣兒一個人的事了。」他忙辯道。「那封密函事關朝廷百姓,十分重要,一定得盡快送進京裡才行。」
裴母動了氣,厲聲道:「不管你怎麼說,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答應。」
「娘,孩兒學醫是為了濟世救人。」裴容謙跪下央求。「您和爹不也是一直這樣教導孩兒的嗎?別說是人,孩兒以往見您連一隻小鹿也不忍心宰殺的,如今上京一事,關係著千萬百姓的命,您怎麼卻要孩兒見死不救呢?」
裴母無話可答,不覺一陣心酸,落下淚來,說道:「為娘的怕你惹火上身,你知道嗎?」
「孩兒但求無愧天地、心安理得而已。」他坦然道。
待他回到靜心小築,遠遠便瞧見隋緣惦記他,所以立在廊上等著。他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挽住了她,笑道:「杵在這兒做什麼?小心風吹著。」說著與她一塊兒進屋裡。
「我好得差不多了,哪裡還那麼嬌貴!」隋緣也笑了笑。見他拎著包袱,又問:「你跟你娘說了?」
裴容謙點點頭。「嗯。」
「她答應了?」
裴容謙想了想,說道:「應該說是她瞭解我的苦衷,不得不讓我去。」
隋緣便不說話。
只聽裴容謙說道:「我帶回來一些衣服,你過來看看,想你應該可以穿。」又道:「我也跟老姚說好了,請他先幫我物色兩匹馬,我明兒個再走一趟瞧瞧去。」
正說著,忽然雷聲大作,下起雨來。
「這幾日天氣陰晴不定,說下雨就下雨的。」隋緣看看外頭,秋雨瀟瀟,說道。「看這樣子,只怕明兒個也不會放晴,從這兒到鎮上又有一段路,說遠不遠,說近又不近的,我看你明天還是別去了吧!」
「不過是下雨,又不是下刀子,我帶把傘不就得了。」裴容謙笑道。「再說我已同老姚約好了,不去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