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凌源見大人們都搖頭歎息,莫衷一是,便插口:「眼下爹已經確定厲柔是若雪表嬸的女兒,您又打算怎麼辦呢?要不要認她,要不要將她帶回來?」他心裡倒是想見見這個表妹。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丁盼盼見老夫人神色淒然,連忙瞪了兒子一眼,
半響,凌老夫人才開口道:「讓我再想想吧!」
不單單是凌霄院正為厲柔之事猶豫不決,此時,楓林山莊這裡也正為她傷透腦筋。
「我要回家去!」厲柔哭道。「我要回紫煙谷去,我不要理你了!」
「怎麼了嘛,嗯?」面對這個叫人又愛又頭疼的寶貝兒,即使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楓林山莊霸主——陸雲軒,對她也只得棄械投降,耐著性子伺侯。「怎麼不高興了?誰欺負你了,跟大哥說,大哥替你作主去!」
算算他與厲柔自雪雁山歷劫歸來,已經半年有餘了。而在這段時間裡,厲柔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待在朝陽樓。
當然不可能是厲柔忽然變得文靜乖巧,實在是因為中了「泣血杜鵑」的毒之後所留下的禍根,雖說陸雲軒及時為她找到解藥,挽回了性命,但她的身子本就比常人贏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一日好、兩日壞的,成天不離藥罐子,鬧得陸雲軒等人沒有一刻能安心。
陸雲軒一直記得他們身中「泣血杜鵑」之毒的日子,他與厲柔相依為命,死生與共。雖然後來兩人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前繞了回來。但一進家門,心裡一放鬆,厲柔馬上就暈了過去。
她太弱也太累了,以致又昏迷了許多天,陸雲軒萬般不安,生伯一個不小心,又要失去她。所以對她的照料看管較往日更為謹慎嚴格。
「不許下床。」、「別開那麼大的窗!」、「別讓她吃那些個蜜餞零嘴;不然一會兒又不肯吃飯。「要看著她把藥喝完,一滴也不許剩。」
菱兒和其他服侍厲柔的丫頭,在旁邊不住點頭答應。「是,莊主。」、」是,我們知道了。」
厲柔卻在一旁聽得皺起了眉,插口說道:「這個不准、那個不行,那豈不是耍我天天坐在床上發呆麼?」
「發呆可以。」陸雲軒捏捏她的小臉,說道:「但是也不能眨胡思亂想,那樣容易傷神。」
「那大哥乾脆把我打昏好了。」她咳道。
陸雲軒一笑。「我怎麼捨得打你……」待要再哄她兩句,卻又被人打斷。
他的左右手兼生死之交卜鈺,在門外恭恭敬敬的稟告:「莊主,二當家請您上前廳去,說是有事要和您商量」
「我知道了。」他歎了一口氣,又歉然的看了厲柔一眼。「大哥待會兒再回來陷你,你先休息吧,喂!」然後便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厲柔怏快不樂,她知道陸雲軒每每一忙都非要忙到半夜不可。
「你才不會回來陪我……」 她輕輕的歎氣。『 病人最易心煩氣悶,而厲柔素來又頑皮好動, 這下病中處處不便;對她而言,可真是難過至極。再加上陸雲軒久未理事,剛回來難免莊務繁忙,無暇陪她,她更是百般不悅,日子一久,便開始有些無理取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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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發燒了?」陸雲軒在外接到莊裡的捎息,急忙回。一下馬,便往她住的朝陽樓走去。「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又不好了?真是磨人精!」
等他見了厲柔雙頰赤紅,額上火燙,不勝嬌弱,心裡又急又痛.忙問:「吃了藥沒?」
「不吃!不吃!」厲柔摔著枕頭,哭道。「反正我沒人疼、沒人理,還吃什麼藥?不如早點……」
陸雲軒忙摀住她的嘴,輕斥道:「不許胡說人道。」
厲柔推了他一把,自個兒拉了被蒙住頭,在被窩裡嚎啕大哭、捶床頓足的……
陸雲軒回頭向菱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菱兒會恿,抿了嘴一笑,將藥放在桌子上,便出了房門」他輕輕念她蒙在頭上的被子揭開,伸手將她連人帶被的攏在懷裡。「怎麼了,跟大哥說?」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厲柔只管哭鬧著。「反正你也不關心我,何必假惺惺!」
「我怎麼會不關心你?」
「你前兒沒來看我,昨兒也沒來看我。」她憤道。「還說什麼關心!」
「因為我這兩天都不在莊裡阿!怎麼來看你呢?」陸雲軒哭笑不得。「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這兩天得到濟南去一趟?忠義莊的郭老英雄歿了,我總得去拜祭一番啊!」
「我才不管什麼鍋啊碗的,反正我生病的時候你不在,就是不關心我。」她愈講愈覺得自己真是可憐,本來假哭虛喊的,這時倒有幾滴真淚了。「連一個別人家裡的死人都比我重要,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最後索性哇哇大哭起來。
「好好好,我這幾天都不出門,留在家裡整日陪著你好不好?」陸雲軒滿口應承。
「你又要騙我!」 她將頭一撇,小嘴一扁說道:「你在家裡還不是一樣的忙,每次只在人家要睡的時候才進來隨便看一下,又說什麼要早點睡、多休息,總共說不到兩句話,又要走了,這算什麼陪人家?每次都騙人家!我再不相信你了!也不要理你了啦!你走好了。」
「是朱大夫再三交代要讓你多休息的阿!」他接著性子同她講理。「病人本來就該少動多睡,不是嗎?」
厲柔哼了一聲,惱道:「那個庸醫說的話你聽,我說的話你就不信嗎?」
庸醫?這話可千萬不能傳到朱大夫的耳裡,否則他不氣得七竅生煙才怪!
陸雲軒搖頭苦笑,道:「那你說吧!你要怎樣才肯吃藥?。
事以如今也只好任人勒索,割地賠款。
「人家要回家去!」
「你現在不是已經待在家裡了。」他故意裝傻。「還回哪個家去?」
厲柔叫道:「我說的是紫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