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齊、潘二人的心意,他如何不知?不過是想激他早日將柔兒娶過來才是。只是他不能不顧及舅父和婉心的顏面,他已悔婚在先,如今若是不等此事稍息,又大肆舉行婚禮,豈不更讓連家難堪。但若沒聲無息,草草簡單的與柔兒成親,似乎又太委屈她了,對凌家也不好交代,況且他身為楓林山莊之主,如此草率成婚也不像話。
「唉。」他歎息一聲,想來這相思之苦,暫時是免不了的
陸雲軒閒逛了一陣,忽有下人通報,說是表姑娘來了。
婉心來了!他倒是意外,連忙趕至大廳。
「表哥。」
「婉心,你來了,好久沒見。」他喜道。原先他還擔心會因悔婚之事,傷了兩家情誼。今日見連婉心肯來作客,登是放下心來。再一細看她,見她臉色憔悴,便問:「你最近倒像是瘦多了?沒事吧!」又問:「舅父可好?」
卻見蓮婉心神色淒然,搖頭說道:「上個月我爹偶染風寒,他又仗著素來身體好,不以為意,誰知這一陣子倒是日日覺得頭暈目眩,又咳嗽不止。我派人找了幾個大夫來看,也都看不好呢!我……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陸雲軒聽了,忙道:「你怎不早來告訴我一聲?你我姨表兄妹,難道還跟我見外麼?」又道:「也是我不好,我早該去探望舅父的。」
連婉心滿面愁容,說道:「本來我是不想來麻煩表哥的,只是……
「只是什麼?」陸雲軒見她欲言又止,急道:「婉心,你若有什麼困難,只管同我說,哪有什麼麻不麻煩的呢?難道是舅父的病勢嚴重?」
「我爹的病還好,」她道。「只是這幾日崗堡實在是亂得不像話了……」說著,不禁眼眶一紅,委屈萬狀。
「這又是怎麼回事?」眾人忙問。
原來自連修竹病倒之後,天崗堡裡上上下下,一切大小事務均由連婉心裁理。
她到底年輕,平日又嬌生慣養的,突然間要她當家主事,哪裡懂得這許多?雖說有幾位可辦事的管事可幫點忙,或出個主意什麼的,但那麼一大家子,總難免也有些個小人。
幾位家工看她不過是個少不經事的年輕姑娘,暗地裡興風作浪、搬弄是非,再不就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這麼一天一日的,自然就帶壞了府裡的風氣,其他的下人們更是有樣學樣的,愈來愈無法無天。
待連婉心發覺不對勁,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惦念老父病中,也不敢讓他知道,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又甚年幼,也是無用。
她求助無門,想來想去,只好來請陸雲軒替她拿個主意。
陸雲軒等人聽了她的話之後,莫不生氣。
「依我說,這些傢伙就欠一頓好打。」潘霸氣呼呼的說道「打完了就攆出去,這不乾淨完事了。」
「我何嘗不知道這些人留不得,只是府裡產業有一大半日他們的手上經營著,我又不好去向我爹,伯他問我原故,跟著操心。但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冒冒失失的攆了他們,那他們還不知道要怎麼個搞鬼呢?」連婉心說道。
「婉心說得對。」陸雲軒說道。「這事需得從長計議。首先最起碼得先將府裡一切大小、各處出息用度,詳詳細細搞清楚才行,這樣他們才沒法兒動手腳。」
「嗯。」婉心點點頭。低聲道:「只是這些我都不懂,連帳本子也看不來……都怪我太沒用了,平時又不關心這些,才會搞得雞飛狗跳。」
「這怎能怪你呢。陸雲軒笑道。「誰一生下來就會的?想當初我也是幸虧有齊叔和潘叔幫著我,才這麼走來的。反正一回生、二回熟的,你還伯學不會嗎?」
齊孟元也安慰她道:「這些人是看婉心姑娘年紀輕,性子又好,所以這才欺到您的頭上來。只要您心裡略有些數之後,再發狠教訓處置了幾個帶頭的,我保證其他人馬上就都乖得不得了,再沒一個敢在您面前動歪腦筋。」
連碗心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要麻煩表哥,暫且委屈幾天,過去替我看看家,我也好跟著學習學習。」
「你也太見外了,還說這些客氣話。他道。「我本就該過去探望探望舅父的。」
「對了,潘霸忽然雙手一拍,笑道:「還有一個人也得過去幫忙才行。」
「誰啊?」眾人不解。
「咱們那個頑劣不堪、卻又能妙手回春的小神醫厲柔啊!」
「柔兒!她行嗎?」陸雲軒遲疑,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舅父和柔兒……
「非也!非也!」潘霸故意搖頭晃腦、咬文嚼字的說道。「我說這才是絕配呢!若找別人去,那也不過是換個大夫罷了。可是若派我們柔兒去,那就不一樣了,她的身份不但是個醫病的大夫,還是舅爺他未來的外甥媳婦。雖說這門親戚他結得不怎麼情願,但你們想想,舅爺是個死要面子的人,他既已答允莊主解了婚約,改娶柔兒,那不管心裡怎麼不高興,表面上也會做得大大方方的。」他賊賊的笑了笑,說道:「我說他不但會聽這個大夫的話,還為免落人話柄,說他內心還是忌恨柔兒、器量小,所以他還會格外的聽話合作,這樣一來病也好得快,是不是?你們說我這話講得有沒有道理?」
眾人細想,果然不錯,都大笑起來。「有理、有理。」
「我說,潘叔不愧是一心向著表哥的。」連婉心抿著嘴笑道。「想這法子幫我爹治病倒是其次,最得益的不是表哥?這下子不但我爹的病有了著落,連表哥的相思病可都能不藥而癒了。」
眾人一聽,復又大笑起來。「可不是嗎?」
陸雲軒心裡高興,何況屋裡又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跟著一笑置之。
當晚眾人商議定,次日陸雲軒與連婉心使出發往凌霄院去,欲接了厲柔再一塊兒回天崗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