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笨啊﹗簡直愚不可及﹗
她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怎麼會?
濃重的自我厭惡緊緊壓住她胸口,她拚命喘息,缺乏氧氣的腦子正令她逐漸昏眩。
她推開朱霆御,搖搖晃晃地轉身,下意識地伸展雙臂,找尋著莫傳宇。
「傳宇……傳宇,你在哪裡?傳宇——」淚水迷濛了她的視野,她看不清眼前,看不到那個能支持她的男人。
她驀地有些絕望。
「傳宇,傳宇——」她啞聲呼喚,一遍又一遍。
終於,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暈倒在地時,他忽地出現了,及時扶住她。
「傳宇。」她仰起頭,朝他朦朧地微笑。
「藍靈,妳沒事吧?」他神色焦急。
她搖頭,「帶我走,傳宇,帶我離開這裡。」
「好。」莫傳宇點頭,將她右臂搭在自己肩頭,正準備扶她離去時,朱霆御猛然追了上來,擋在兩人面前。
「你就是莫傳宇?」他狠狠瞪他,充滿敵意地質問。
「我是。」
「靈,妳現在真的跟這個男人住在一起?」質問的眸光轉向藍靈。
「……是又怎樣?」
「是不是因為這傢伙所以妳才不肯原諒我?」
「我不原諒你跟他沒關係。」藍靈厭倦地反駁。
可朱霆御卻不肯相信,他上前一步,試圖從莫傳宇手中搶回藍靈,「靈,別被他騙了,跟我走!」
「你放手!」她尖叫著躲開他。
莫傳宇也生氣了,右臂一展,冷冷推開朱霆御的糾纏,「朱先生,請你自重,藍靈不想跟你走。」
「你﹗」朱霆御怒不可抑,「不要以為你是莫家的私生子就這麼盛氣凌人!」
莫傳宇聞言,只是冷冷一哂,不理會他。
漠然的態度更加惹惱了朱霆御,一向驕傲的他親自求一個女人回心轉意已覺自尊受損,哪堪一旁還有個不相干的人看盡了他的狼狽。
滔天怒火在他心頭熊熊燃燒,「藍靈!沒想到妳是這種女人!他不過是莫家的私生子,還不一定有財產繼承權,妳用不著下賤到現在就急巴巴地勾引人家吧?妳……」
尖刻的話語還來不及說完,一記有力的拳頭便朝朱霆御面龐狠狠揮去。
他愕然,應聲跌倒在地,嘴角迅速泛出細細血絲。他緩緩抬頭,伸手拭去血痕,瞪向莫傳宇的眸光燃燒著恨意。
「你給我聽著!莫家的私生子,不要以為藍靈愛你,要不是你有幾個錢,她怎麼會跟你糾纏不清?她愛的是我!是我!聽懂了嗎?她早就跟我上床了,你以為那天我們去賓館做什麼?她在我懷裡可熱情得很……」
「不要說了!」
隨著藍靈尖銳的痛喊揚起,莫傳宇的拳頭再度落下。他蹲下身,提起朱霆御的衣領,一拳又一拳狠狠撣向他。
他打得那麼凶,那麼重,後者很快便承受不住,趴倒在地,不停地咳嗽。
「別……別打了——」朱霆御不禁求饒。
可莫傳宇卻置若罔聞,依然重重痛擊他。
藍靈不敢置信地瞪著這一幕,半晌,腦海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別打了,傳宇,別打了。」她奔向莫傳宇,「別打了!」
「讓我打!這自私的人渣欠教訓!讓我好好揍他一頓!」他怒吼,像是瘋了,試圖推開她。
「不!」她連忙緊緊抱住他肩膀,濕潤的臉頰貼住他寬厚的背,「求求你,傳宇,別……別再打了——」
沙啞的哀求終於喚回莫傳宇的理智,他回過頭,瞪向藍靈梨花帶淚的容顏,「藍靈,妳——」
「別再打了,傳宇,已經夠了,妳就放過他吧。」
「妳!」湛眸驀地點亮激烈璀芒,「到現在妳還護著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不,不是的,我不是——」她拚命搖頭,淚水一顆接一顆墜落,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瞪她,面色忽青忽白,終於,深吸一口氣,「妳還要不要跟我走?」語音闇啞。
「……嗯。」她哽咽地點頭。
「那走吧。」
第八章
她跟著他回家,一路上,他都是沉默不語,直到進了大門,他順手打開客廳壁燈,接著,便直直走回他房間。
她望著他背影,朦朧的瞳眸忽地一陣酸澀,湧上更多淚水。
她坐倒在沙發上,只覺心頭被一股莫名的委屈緊緊攫住,教她擦了又擦,滿頰的濕潤還是無法抹乾。
過了好一會兒,正當她以為自己就要孤獨冷清地度過這一夜時,他修長的身影忽地再度出現,落定她面前。
她茫然地揚起頭。
「這個給妳。」他遞給她一盒面紙,「把眼淚擦一擦,難道妳要整晚這樣哭哭啼啼的?」
她眨眨眼,忽然哇地一聲痛哭出聲,本來沉默的哽咽在接收到他的關懷後立刻轉成嚎啕大哭。
他立即不知所措。
「喂喂,怎麼了嘛?別哭得那麼大聲啊。別哭了好不?」
她不理他慌亂的安慰,抽出一張面紙,很不文雅地擤擤鼻涕,「我就是想哭……你、管我——」
「我也不想管啊。可妳這樣會吵到鄰居的。」
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她驀地憤怒,「吵到就吵到,又怎樣?」
「大小姐。」任性的響應讓莫傳宇只能無奈地歎息,在她身畔落坐,笨拙地拍撫她的肩安慰她,「好了,別哭了,好嗎?別哭了。」
她索性偎入他胸膛,眼淚肆意染上他胸前衣襟,「我是不是……是不是很傻?」
他沒說話。
「你不必裝聾作啞,我知道我很白癡,竟然曾經喜歡那樣的男人——」
「妳是很白癡。」他一開口便是毫不留情的評論。
她哽咽一聲,抬眸哀怨地望他,「你就……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妳很笨,藍靈。」他直視她,「雖然我早知道這一點,可我還是要這麼說,妳真的很笨。」
她氣極,「莫傳宇!你——」
「難道不是嗎?愛上那種男人已經夠笨了,現在居然還要為了他哭哭啼啼,妳能說自己不笨?」
「我——」她一窒,撇過頭去,「我才不是為了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