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縱然世上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可她卻是唯一能讓路西法露出那種眼神的一個。
路西法一向跟女人絕緣,以前他還是哈斯汀的將軍時,偶爾跟女人共進晚餐便會成為隔天早報的頭條,更別說還在公眾場合毫不在意地抱著一個女人,用那種眼神凝視她。
契塔維夫也是男人,他認得出那種眼神。
那是一個男人看著屬於自己的女人的眼神,那是男人認定了某個女人,決意將她的身與心完全佔為己有的眼神。
為了得到她,他願意付出代價,即使是非常高的代價。
一念及此,契塔維夫終於忍不住笑了,一種得意又帶著某種算計的笑聲。
他終於找到了路西法的弱點。
那男人總是那麼冷酷,那麼漠然,全身上下硬得像地獄寒冰,教他幾乎絕望地以為他沒有弱點。
可他終於還是找到了。
灰眸閃過凌銳的光芒。
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即便一向呼風喚雨的路西法也一樣。
而他很高興,自己終於找到了──
「那個東方女人跟路西法的關係絕不尋常。」他靜定宣佈,將目光從屏幕上收回,望向下屬,「她對他而言,不只是朋友,而是這世上他最在乎的人。」
「我也這麼想。」下屬恭謹地響應,「他對她很好,幾乎可以說無微不至,那天她不過扭傷了腳,他卻出乎意料的緊張。」
「甚至不顧一切在眾目睽睽下抱起她。」契塔維夫好整以暇地接口,抖了抖煙灰,「自從離開哈斯汀後,路西法幾乎不在公眾場合曝光,他怕有人認出自己──沒想到為了那個女人他什麼也不顧了。嘖嘖!」他搖搖頭,深吸一口煙,「沒想到他也有為了女色沖昏頭的時候。」
「是啊。」下屬討好地迎合,「簡直不像他了。」
「我想試試看。」契塔維夫若有所思地開口。
「試什麼?」
他的下屬一愣,摸不清上司的心思。
「試試看路西法對那個女人在乎到什麼程度。」陰沈的嗓音冷冷地在室內迴盪。
「怎麼試呢?」
「把那個女人帶過來!」他命令下屬,「盡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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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琉彩吃了一頓很愉快的晚餐。
就像作夢一樣,她終於能與一直悄悄暗戀的男人共進晚餐。
食物很美味,音樂很動聽,燭光很浪漫,他斯文的笑容很迷人,而她的胸膛被一股得償所願的喜悅漲滿。
他們聊得很開心,仲村英樹告訴她許多從前在日本讀書時的趣事,為她講述許多關於日本的民間傳聞。
她聽得很專注,星眸熠熠生輝,瑩潤的臉頰在燭火映照下泛著玫瑰色澤。
她不停地笑,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輕輕在溫柔的夜裡敲響。
她不停地啜著香檳,一口又一口,讓甜甜酸酸的滋味在唇腔裡恣意迴旋。
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幾乎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可她終究沒有忘,當腕表的指針走向十點,她同時揚起嫣紅容顏,「我該走了。」
「灰姑娘的門禁提早了嗎?」仲村英樹笑著嘲弄她,一面招來侍者,付帳買單。
「等我一下。」她沒有響應他的嘲弄,只是燦笑著起身,走向化妝室。
也許是喝了太多香檳,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心跳加速,臉頰發燒。
最好洗個臉清醒一下。
她告訴自己,走進裝潢得極為雅致的化妝室,褪下手錶,打開水龍頭,讓沁涼的水流帶去薄薄醉意。
洗完臉後,她總算覺得神智不那麼暈眩了,望著鏡中面泛桃霞、顯然喝了不少酒的女人,她淘氣地吐吐舌頭。
希望路西法別因為她喝了太多酒而責備她。
想起那個也許正在家裡等著她的男人,她神智驀地完全清醒,一股莫名的急切跟著攫住她。
她必須快點回去了,不能讓他為她擔心。
一念及此,她重新戴上腕表,扣上銀色表煉,接著匆匆忙忙往外走。
一個灰色身影忽地落定她面前,擋住迴廊出口。
「對不起,麻煩你……」她揚起頭,想請對方讓道,可突如其來的中文止住了她。
「妳是燕琉彩?」男人問道,黑亮的瞳眸閃耀著聰敏的神采。
那是一個長相十分好看的男人,黑髮黑眸說明了他的東方血統,可腔調怪異的華語卻顯示他絕不是中國人。
「你是?」她迷惑地望他。
「在下達非(Dolphin)。」
達非?海豚?
奇怪的英文名字令她柔嫩的唇角不覺一扯,「你怎麼會認識我?」
「我怎麼認識妳並不重要。」他凝望她,迷人地微笑,「我只是代表一個朋友前來跟妳打個招呼。」
「朋友?誰?」
「哈斯汀王國的女王──安琪莉雅陛下。」
「女王陛下?」
燕琉彩更迷惑了,不明白哈斯汀的女王跟她有何淵源。
除了小時候曾在那個位於歐亞之間的小國住過一年,她便不曾再度光臨哈斯汀,更別說有榮幸會見任何皇親國戚。
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
「我不明白。」她喃喃地。
「女王陛下知道妳跟哈斯汀的英雄是朋友,她希望透過妳傳達她的願望。」
「哈斯汀的英雄?」
「路西法。」
「路西法?」她瞪大眼,不敢相信,「他是哈斯汀的英雄?」
「是的,他曾在十年前哈斯汀的內戰中英勇與叛軍對抗,解救了不少孤兒寡婦。」達非說道,平穩的語氣帶著某種淡淡諷意。
可燕琉彩沒有察覺,她還沈溺於震驚中。
為什麼他從來不曾告訴她?她還以為……還以為他只是個平凡的軍人──
但他不可能是平凡的。
她忽地一凜,領悟到這一點。
路西法不可能平凡,永遠不可能。
「你們──想要我告訴他什麼?」
「告訴他,女王陛下很想念他,如果可以,希望他回國。」
「希望他回國?」她蹙眉,「他當初為什麼選擇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