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路西法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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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她彎彎的、像總是在微笑著的眉,看著她流光四溢的美麗黑眸,看著兩個小小的酒窩在她櫻桃紅唇旁甜甜地躍動。

  她依然甜美,雖然歲月的流轉令她更加成熟了、聰慧了,可渾身上下綻放的甜美氣質依然沒變。

  她還是那個琉彩,和他記憶中一樣,和每個在最深的夜裡迴旋於他腦海的夢境一樣,和面前這瓶珍藏許多年的紅酒一樣。

  她是琉彩,他永遠的,永遠的夢──

  他深呼吸,右手不覺緊緊扣住紅酒杯,「琉彩,難道妳沒聽過我?」

  難道這些年來她不曾聽說過他?不曾聽說過他如何在哈斯汀十年前的內戰一舉成名?不曾聽說他令歐洲無數女性憧憬的英雄事跡?不曾聽說他去年的忽然消失,惹起長達數月的沸沸揚揚?

  她難道從來不曾知曉這些有關他的傳聞嗎?

  但她顯然真的沒聽說,在他提出問題後,她只是茫然地搖頭,「你很有名嗎?」

  他微微一笑,「看樣子沒我自己想像的聲名遠播。」

  「對不起,哈斯汀太小了。」燕琉彩聽出了他的自嘲,臉頰漫開尷尬的紅暈,「我一直遠在台灣,到美國留學時也老是悶頭做實驗,很少注意東歐的新聞。」她頓了頓,唇角不好意思地一抿,「你現在很有名嗎?」

  他不置可否。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仰起頭追問他。

  他沒說話,望著她澄澈無比的星眸,他竟有些感謝,感謝上帝讓她從不知曉這些年來關於他的一切。

  雖然,他從來不信有什麼上帝……

  一念及此,他再度一扯嘴角,淡淡地微笑,藍眸掠過一絲銳利的譏諷。

  「妳不必知道,琉彩。」再開口時,他語氣是溫煦的,一貫清銳的藍眸也難得柔和下來,「對妳而言,我永遠都是當年的路西法。」

  她眨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可內心深處,卻又朦朦朧朧地知曉。

  他永遠是當年的路西法。

  她知道,這句話代表了他永遠當她是朋友,即便兩人闊別了這許多年,他對她的情感依然不變。

  她也一樣。

  她微笑了,清清甜甜,就像當年一樣。

  「我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路西法,我一直想著你。」

  「真的?」不知怎地,聽到這話,他呼吸似乎急促了,眸光亦微微銳利。

  他盯視她的眼神宛若花豹審視著自己的獵物。

  燕琉彩卻絲毫未覺,只是燦燦地笑,「當然,難道你不想我嗎?路西法,我們畢竟也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啊。」她仰起頭,彎彎的眉毛蘊著某種類似撒嬌的意味,「難道你能忘了那段日子?能不想我嗎?」

  他當然不能忘,也無法不想她。

  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在思念著她的──

  「我當然記得,琉彩。」他平靜笑道,沒讓胸膛裡澎湃的情感溢出一點一滴,「否則妳以為我為什麼讓他們帶妳來呢?」

  「你讓人帶我來的方式可真嚇了我一跳呢。」她睨他一眼,舉起紅酒杯,淺啜一口,「你的下屬辦事這麼粗魯,可見你這個長官平日也不怎麼正派。」

  她在開玩笑,卻沒意會到自己的玩笑有多麼接近事實。

  她大概永遠想像不到他曾經以更加粗暴殘酷的手段對待過其它許多人吧……

  一念及此,路西法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收束思緒。

  「我們吃晚餐吧,琉彩,妳肚子餓了吧?」

  「嗯,我是餓了。」她點點頭,星眸點亮某種期盼,「我們要在這麼漂亮的園子裡用餐嗎?」

  他笑望她,「如果妳這麼希望的話。」

  「哦!我當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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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席間,大部分的話題是燕琉彩提起的,她告訴他許多事,台灣的風景名勝,少女時代的糗事,在美國求學時的見聞等等。

  她活潑生動地說著,抑揚頓挫的腔調很容易讓人融入她說的一切,讓人隨著每一件發生在她身上的趣事會心微笑。

  他喜歡聽她說,從很久以前他就明白,她有說故事的天賦,能輕易牽動任何一個聽眾的心。

  他聽著她說,看著她笑,卻逐漸明白有一件事她沒有說,有一件事她還悄悄藏在心中。

  當兩人用畢最後一道淋著巧克力糖漿的美味甜點,女傭將餐桌上的一切撤下,只留一杯威士忌,一杯咖啡,一盞燭火時,他一面舉起盛裝著琥珀色液體的玻璃杯,一面透過朦朧燭光審視她微笑的容顏。

  「妳父親呢?琉彩。」

  有數秒時間,燕琉彩只是愣愣望著他,他問得那麼平靜,那麼突然,教她猝不及防。

  好一會兒,她才掩落墨睫,「他在去年──去世了,在我剛剛拿到碩士學位後不久。」

  那個男人──死了?曾經為他醫治過臉部灼傷,送給他一張全新臉孔的男人死了。

  咀嚼著這個消息,路西法並沒有太多意外,也絲毫不感覺難過。

  就算他曾經醫治過他,那個男人怎麼樣依然不干他的事,他在乎的只是這件事實會給琉綵帶來多大的傷害。

  他知道她很在乎自己的父親,非常非常在乎他……

  他伸出手,輕輕抬起她下頷,「妳很難過吧?琉彩。」

  她凝望他,雙唇微微發顫,瞳眸逐漸蒙上一層輕煙,「路西法,你知道爸爸的,他一直很疼我,自從媽媽死後,他便父兼母職撫養我長大。他一直在我身邊,我做任何事都有他的支持,我……當他剛剛離開我時,我以為……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淚珠自她眼睫墜落,緩緩劃過頰畔。

  路西法看著,忽地心臟一扯。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淚水,琉彩一向就愛笑的,她一向笑得那麼好,那麼甜,他無法忍受她哭泣……

  他驀地站起身,繞到她身後,將她小巧的頭顱壓向自己胸膛,右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前額,「別哭了,琉彩,別哭了。」他啞著嗓音喃喃勸慰,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句,「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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