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她不想看到他面無表情……
路西法不曉得,他不知道雖然他們闊別這麼多年不見,可她經常夢見他,而夢中的他總是抹去了所有的表情,一片空白。
她不希望看見這樣的他,那會讓她的心,好痛……
「別哭了,琉彩。」彷彿過了一世紀之後,他終於啞聲開口,雖然那張俊美的臉依然控制著情緒,但至少,他眸中漫開了一絲絲激動的漣漪,「我明白,我懂。我知道妳會這麼做。」
「真的?」
「嗯。」他柔聲道,輕輕拭去她頰畔淚痕,「因為妳就是這樣的女人。」說著,方唇勾起笑弧,「現在笑一笑,別哭了,妳哭起來鼻頭紅通通的模樣可比妳懷裡的醜巫婆還醜呢。」
聽聞他的嘲弄,燕琉彩破涕為笑,「好啊,你敢笑我醜。」她輕輕搥著他胸膛。
他抓住她的手,「妳現在是不好看啊,要不要照照鏡子?」
「我才不要!」她瞪他一眼,接過他遞來的面紙,不文雅地擤擤鼻涕,「誰哭起來不是這種模樣?就不相信你哭起來還會很酷。」
「我不會哭的。」他酷酷地說。
「除非你沒有淚腺。」她頂他一句。
他不禁笑了,望向她的藍眸彷彿蘊著淡淡寵溺,「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哭。」
「哼。」她不服氣地嘟起嘴,「等著瞧吧,哪一天你哭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笑你的。」
「歡迎之至。」他坦然自若地接下她的挑釁。
她忍不住朝他扮了個鬼臉。
那逗趣的模樣讓路西法笑了,清朗的笑聲震動了四周的空氣,也震動了燕琉彩的胸膛。
她傻傻地看著他,下意識地搜尋著記憶庫,想找出是否有任何一回她曾見過他笑得如此開心。
她似乎──從沒聽過他的笑聲,頂多是淡淡的,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
她望著他,望著那對澄邃湛深的藍眸。這雙好看的眼睛,原來真的和天空一樣藍,就像春日布拉格的天空。
「接下來想去哪裡?」他柔聲問她。
她差點答不出話,好一會兒,才找回呼吸的韻律,「嗯……我想去舊城廣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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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城廣場的氣氛是熱鬧的、歡樂的。
燕琉彩和路西法剛剛踏入廣場,便趕上了天文鐘報時,仰頭看著耶穌與十二門徒的木偶一一出來,聽著廣場上圍觀的觀光客熱烈歡呼,燕琉彩不禁也跟著用力鼓掌。
「好好玩哦!」她一面拍手,一面衝著路西法喊道。
後者微笑望她,「看妳這麼興奮的模樣,人家會以為妳從來沒看過時鐘報時。」
「我當然看過。」淡淡的嘲弄並沒有令她臉紅,理直氣壯地響應,「只是這些木偶真的很可愛嘛。」
「是還不錯。要不我們等會兒到市集上挑幾個木偶?」
「咦?有市集嗎?」
「嗯,週末應該有。」
「哇!太好了!」燕琉彩跳起來,雙手環住路西法寬厚的肩膀,「我喜歡逛市集,很好玩……」她驀地停頓,玉頰染上羞澀的紅霞。
她放開路西法,手臂尷尬地垂落身側,彷彿不知該擺哪兒好,星眸漫開淡淡迷霧。
她正越過他的肩看著某個人。
領悟到這一點後,路西法忽地旋過挺拔的身軀,搜尋著她目光的焦點,半晌,一個唇角含笑的男人映入他眼底。
「Jade!」那男人笑喚著燕琉彩的英文名字,隱在鏡框後的黑眸閃閃發光,「什麼事這麼開心?」
「沒……沒什麼。」燕琉彩臉頰更加發燙,墨睫微掩,「你……你怎麼也在這兒?Sam。」
「我帶朋友來玩。」男人回答,一面指了指身旁另一個身材比較矮小的東方男子,「這是我跟你說過的日本朋友,Peter。Peter,這是我的研究助理,以前曾是我的學生,Jade。」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兩人握了握手。
「Jade很聰明,做事也能幹,雖然加入實驗室才兩星期,已是我們不可或缺的生力軍了呢。」
「哪……哪裡。」燕琉彩顫顫微笑,感覺一顆奔騰的心幾乎跳出胸口。
「這是妳男朋友嗎?」Sam話題一轉,視線調往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路西法。
「啊。」她驚跳一下,訥訥地想解釋,「不……不是……」
可他卻沒給她解釋的機會,逕自跟路西法握了握手,「我不打擾你們倆了,好好玩吧。」語畢,他揮揮手,偕同朋友瀟灑離去。
「Sam!」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某種驚慌攫住了燕琉彩,不知為什麼,她有追上他的渴望,想對他解釋清楚一切。
她不要他誤會,不要他誤會她有男朋友,她的心裡,一直偷偷喜歡著他啊。
「Sam!」她揚聲喊,舉步試圖追上她仰慕已久的男人,可摩肩擦踵的人群阻擋了她的去路,甚至有個人不意撞了她一下。
見她窈窕的身軀跌倒在地,路西法冷然的臉龐才牽動了一絲表情。
他迅速奔向她,「琉彩!妳沒事吧?」
「我扭傷腳了。」她仰起容顏,可憐兮兮地望向他。
「哪一隻?」他問,一面撫摸著她腳踝。
當他的手來到她右腳踝時,她翠眉不覺一緊,「好痛。」
「沒事,我在這裡。」他簡短地回應,一面橫臂抱她起身,將她抱往廣場角落無人之處,輕輕放下她。
「好痛哦。」她輕聲撒嬌,他溫柔的舉動引來她原本決意忍住的眼淚。
「忍耐一點。」他說,一面使勁按摩她受傷的腳踝。
她直覺想躲,「不要,會痛。」
「忍耐一點。」他誘哄她,「這樣會讓妳好過一點。」
「真的嗎?」
「乖,聽話。」
「嗯。」她點點頭,伸出雙手攀住他肩膀,閉上眸。
他凝望她,伸手輕輕撫過她前額,接著視線一落,專注地按揉起她右腳踝。
他知道她很痛,緊緊抓住他肩膀的雙手說明了這一點,可她極力忍著,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