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金,姥姥不准你這麼做。」
「為……為什麼啊……姥姥……我會剋死你的啊……嗚嗚嗚……」
「九金,要是命是上天注定的話,你若真的會剋死姥姥,姥姥也不怪你,畢竟你是無心的,這也是你沒有辦法選擇的,姥姥只在乎你的未來啊……孤苦無依的你該如何過日子……」
也許她真的注定一生悲苦啊!
「你呢?你的想法呢?」燕效行見銀兒一逕地低頭不語,於是出聲問道。
「我……我不曉得……」她搖著頭,「而且現在老夫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應該是很高興吧?」
「很高興?」
「是啊……那你就不用再收留我這個小乞丐、不用再花大筆的銀兩來教育一個乞丐,更不用娶我了啊,這樣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呢?」她笑著說道。
不要在乎,什麼都不在乎,她就不會傷心,不是早知道會有這種情形發生的嗎?她是注定孤寂一生的人啊,這全都是命,什麼都改不了的。
只要不在乎,什麼事情都不會心疼的,就如同那時她當個小乞丐一樣。
那日她不是可以為了乞討到一個銅板而感到高興嗎?
是啊、是啊……她現在不只有一個銅板而已唷……她有很多、很多的銅板,甚至於銀兩呢!那是她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唷。
她爹娘將她取名叫九金,就是代表她要招來許多黃金的意思,她現在有很多、很多錠銀兩就該高興了吧。
銀兒想了許多理由,不停的說服著自己,別太介意燕效行到底愛不愛燕效芙,畢竟一個乞丐是無法介入他的生活的。
「你不想嫁給我嗎?」
「我?」銀兒伸出了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話,我銀兒算什麼東西啊,我這種小乞丐是高攀不上你的,不行、不行,我從來就不敢奢望,你別開我這個玩笑了。」
是啊,要是先給她一個夢想,然後再狠狠戳破它的話,那對她來說,真的是一件無比殘忍的事。
要是如此的話,她情願不要這些夢想。
人都是貪心的,只要有了一就會想要有二,就像她當初若一天有一個銅板她就很開心了,而現在一個銅板是不會讓她開心的。
「你不要這麼貶低自己。」燕效行非常不喜歡現在的銀兒,感覺上銀兒就像是刻意在拉開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般。
「沒有、沒有。」銀兒連忙揮了揮手,「我沒有貶低自己啊。」她無辜的看著燕效行,「我只是說出實話而已,我本來就是個小乞丐啊,這樣的說法有錯嗎?」
「銀兒,你不要這樣,我非常不喜歡現在的你。」燕效行厲聲說道。
他喜歡的銀兒是像先前一樣,可以自在地與他聊天說笑的那個銀兒,而不是現在的這個。
「可是我本來的個性就是這樣啊……」他的話真是讓她覺得無辜極了。
「我只要你好好的對我說,你到底是什麼心態?」
「心態?」為什麼一直要這麼追問她呢?燕效行不是從以前到現在都很不喜歡她嗎?為什麼要問她這些問題,她答不出來啊……她怎麼知道她是什麼心態呢?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燕效行的身旁。
但是,真的可以說出來嗎?
要是說了的話,大家會不會恥笑她,說她不要臉、賴著不走?而燕效行會不會也這麼覺得?
別人怎麼說,她都不介意,但——她在乎燕效行對她的想法啊。
她是小乞丐沒錯,她沒有尊嚴……什麼都沒有,但是她最起碼可以擁有這麼一點小小的在乎吧?
若是連這麼卑微的小小在乎她都不能擁有的話,那她真的寧願在她剛落地之時,她爹娘一發現她斷掌,就丟了她甚至殺了她,別讓她苟活在人世間,最起碼——這可以讓她的親人都好好地存活在人世,甚至明知道會被她剋死還是無怨無悔收留她的姥姥,也可以……
「是的,告訴我!我要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銀兒想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但是她發覺自己做不到。
她想笑,但卻笑的很苦澀、很落寞,甚至於……淚水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不哭、不哭,她告訴過自己不能哭的啊,她怎麼又哭了呢?她真是沒用啊!
「你如何?」
「我……我……我……我想哭……」她說了半天說不出什麼話來,最後爆出了三個字之後,馬上放聲大哭。
燕效行將她輕輕摟進自己懷裡,「好好說就好了,為什麼要哭?」他輕拍著她的背。「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出來吧!」
「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辦……」她抽抽噎噎的說著,「你知道……我是乞丐……乞丐不能擁有什麼的……乞丐就只能嫁給乞丐,生一窩的小乞丐……要……要不是認識……認識了你,認識了老夫人……要不是老夫人要我嫁給你……你也不會娶我的……
老夫人根本就沒有瘋啊……她的心病……只要她的病好了,我就要滾出這裡了……我不想離開這裡……我喜歡這裡……這裡有我所沒有的……」
她的淚水不停的落下來,沾濕了她的臉,也濡染了他的衣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會不會太貪心了一些啊?
更何況她斷掌啊!這是她最不願去正視的一個問題啊……
斷掌的她會不會為整個燕府帶來不幸?老夫人、燕效行、小玉……
這些全是她不願看見的事,他們真的是世上唯一會對她好的人了,若是她的斷掌會為他們帶來厄運的話,那她是該走的。
寧可悲苦、寧願漂泊,只要知道他們活的幸福、快樂就足夠了,不是嗎?
這種事只要一次就夠了,她怕了啊……害死了她最愛的姥姥,她真的怕了啊……
「你喜歡這裡就留在這裡,沒有人會趕你走的。」他柔聲說道。
「可是我不屬於這裡啊……該我的地方不是這裡,不是這麼豪華的莊院,而是那個不起眼的路邊破廟啊……」她抬起臉來,盈滿淚水的黑瞳就像在訴說著許多的滄桑和無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