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道理。」另外四人用力點頭。
「那咱們就按計劃進行了。」
「好!」
第一章
蘇州的傳家寶為什麼會不見呢?這是心思縝密的鈴纓一直想不透的事。
是因為那塊「龍鳳翡翠」是前朝皇上御賜的東西,所以才價值連城嗎?
不!若真是那樣想,那麼那個賊人未免也太傻了點,御賜的東西雖然價值連城,但可不好變賣。
想想看,蘇家因「龍鳳翡翠」而百年不衰,遠近的村裡都知道「龍鳳翡翠」是蘇家的東西,那賊人若真是偷拿了,只怕不只不好脫手變賣,就怕一拿去當鋪典當,立刻遭人報官、因此入獄。
可賊人若是想要拿去別的村裡、甚至是遠一點的地方變賣,那「龍鳳翡翠」就會失去它的意義,其價值根本比不上府上所珍藏的古董字畫,要她是那個賊子,她才不會看上「龍鳳翡翠」那麼麻煩的東西,她若是要偷,也會偷別的東西,而不是偷那「龍鳳翡翠」。
如此想來——那賊人偷「龍鳳翡翠」的原因,斷然不可能是為了錢財;可——若不是為了錢財,賊人還會有什麼理由要偷蘇家的傳家寶呢?
鈴纓在自個兒的房裡直繞著圈子。
想想,這事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那賊人偷了「龍鳳翡翠」是為了讓蘇家敗落。可蘇家在鎮上是有名的大善人,這裡的百姓對蘇家只有感激的份,哪有可能希望蘇家敗落的道理?除非是——蘇家的仇敵!
只是——蘇家的仇敵是誰呢?誰有那個可能與蘇家為敵呢?
鈴纓抓破了頭也想不出,蘇家上上下下曾有哪個人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打從她有記憶以來,蘇家老爺、夫人、少爺都像個活菩薩轉世,一不作奸、二不作歹,每每遇到什麼天災人禍,他們是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救人;對個外人都尚且如此了,在蘇府底下當差的僕役們就更不用說了。
在蘇府鮮少有賣身契這種東西,主子們把他們這些下人當作平常人一樣尊重,她不信像蘇府這麼仁善的人家,會養出那種「養老鼠咬布袋」的敗類僕役來,所以家賊這一項的疑慮可以除去,剩下的就剩外賊了。
而外賊是誰?這一點她可要好好的想清楚,否則天下之大,她上哪兒去打聽「龍鳳翡翠」的消息?
鈴纓走到腳都酸了,這才拉把椅子坐下。
她將她的記憶一年一年的往前推,推想看看以前蘇府是不是有做過什麼錯事,讓人抓到把柄,所以今日歹人才會偷了「龍鳳翡翠」。
鈴纓腦際猛然閃過一線白光。
她想起來了!在她十歲那年,有個婦人手裡牽著個男孩上蘇家。那婦人說自己以前在蘇府當差,還說那男孩是老爺的私生子——私生子!
唔,這一聽,就很像是夫子在課堂上說的故事;私生子被棄養,懷著仇恨的情緒長大,為的就是期待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能為自己討回公道。
嚇!鈴纓倒抽了一口氣,如此想來,多年前那個私生子很有可能就是偷了「龍鳳翡翠」的頭號兇嫌。或許「龍鳳翡翠」真是那個私生子偷的,其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報復甦家,讓蘇家家道中落。
愈想,鈴纓愈覺得自己推敲得極有道理,或許她該馬上動身去找那個男孩。
在她記憶中,她似乎還記得那婦人長成什麼模樣。
鈴纓憑著自己驚人的記憶,畫下當年那名婦人的模樣。她想,若那名婦人真是在蘇府當過差,那麼老一輩的管家、嬤嬤們應該有點印象,知道這婦人姓什麼、叫什麼,而老家又是在哪才對。
鈴纓問了不下十來個老僕役,十之八九的老僕都認識這名婦人。他們說這婦人名喚嫣翠,是夫人的陪嫁丫環,夫人生了大少爺後,嫣翠便升格當起奶娘,照顧起大少爺的生活起居,只是嫣翠是個貪心的僕人,當了大少爺的奶娘尚且不知足,還妄想當老爺的二房。
老爺疼愛夫人,從不肯讓夫人受一丁點的委屈,怎麼可能收嫣翠當二房,所以便回絕了嫣翠的愛意。
自從那日起,嫣翠再也沒提起過這一回事,大伙都當嫣翠是死了這條心,沒想到嫣翠根本就不死心。有天她趁夫人上寺廟禮佛,以照顧大少爺為理由,刻意留在家裡,沒陪夫人去廟裡燒香拜拜,那天夜裡,嫣翠給老爺送宵夜進去——「她跟老爺發生了苟且之事?」鈴纓等不及地開口問。
「這事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會知道呢?我們只知道那天嫣翠沒回下人房裡睡,隔天便不見人影了。」
「她為什麼會不見?」
「誰曉得?怎麼,鈴纓,你問這個做什麼?」秋嬤嬤從往事裡回過神來,才發現平時不怎麼愛說別人閒話的鈴纓,今天倒是特別八卦、特別多話來了!
鈴纓「呵呵呵」地尷尬笑了兩聲,雙手直揮的說:「沒有,沒有啦,只是一時好奇。那——秋嬤嬤,你知道咱們夫人的老家在哪兒嗎?」
「林州。」
「林州。」鈴纓復誦一遍,將地名悄悄的記進心坎裡。有了名兒、有了地名,找人也就好找了。
「秋嬤嬤。」
「唉。」嬤嬤應了聲:「什麼事?」
「我想請個長假。」
「長假!你請長假做什麼去?」
「我想去找我的家人。」
「你打小就讓你娘給丟在咱們蘇府,你上哪去找?」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若想找,便找得出來;秋嬤嬤,你就甭替我操心了,倒是老爺、夫人那邊,你替我想個法子瞞過去。」
「你不想讓老爺、夫人知道你出去?」
「老爺現在人正病著,我不想讓他們老人家操心。」其實鈴纓是不好意思對自己的恩人說謊。「更何況,我去尋親這事還說不定有個准,若是驚動了兩位老人家,怕是不好。」
「說得是、說得是。那你快去快回,若是——若是找不到了也別強求,在蘇府當差不比當尋常人家的女兒差。」